脑海来突然滋生一种念头，如果能长眠于此，或许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回答出三个字，“也许会。”
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或者说，他做任何事都非常理性。哪怕是冲进来的那一刻，行为会让人觉得很冲动，很疯狂；但是，他心里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会后悔，他当初就不会选择进来。但是他不会告诉她实话，因为他了解这个女人。
她那么好强，那么倔强，宁可亏欠自己，也不愿欠别人的。所以，知道他会后悔，她会想尽一切可能坚持离开这里，但凡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让自己再欠他。
盛君澜没有再说话。只觉得暖洋洋的胸口突然就变得空荡，风吹过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凉意。
她以为他会说不会后悔，也以为他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但是这次，貌似是她太高估自己对他的了解了。她忘了，她了解的那个洛湛，是十年前的他，而非十年后的他。
夜色如此美好，她的心却如此凄凉。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怎么睡，因为白天睡得多了，还担心会一觉不醒。如果真的走不出这里，他们可能会长眠于此，所以，要把可贵的时间留给清醒时的彼此。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醒了。盛君澜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他脱下来的衣衫上，怪不得睡着的时候没有觉得身下的寒气那么重。
“醒了？”洛湛已经站起来穿好了衣服，见她坐起身来，便主动打招呼。
“你睡得还好吗？”把衣服给她铺在身下，他这一夜睡得肯定不好。
“有女人睡，当然好。”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这人，一点也不害臊。
盛君澜红着脸整理自己的衣服。洛湛垂眸看过来，看到她脸颊绯红，唇也不自觉的扬了扬。
收拾好之后，盛君澜拧开水喝了一口，又把水袋递给他，“喝点吧，早上是补充体力的好时候。”
“不用，我不渴。”洛湛没有接。
“不渴也要喝一点，待会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可能就没法喝了。”再说，昨天一天到现在，滴水不进，怎么可能不渴？
洛湛也不坚持，接过水袋只是在唇上靠了一下，然后将水袋拧紧。盛君澜忧忡的看着他，知道他在节省水源，却又不愿意被她看出来。
他，总是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尽管是在她面前，他更是如此。
盛君澜又将昨天吃剩下来食物拿出来吃了一点，这次洛湛没有拒绝，在自然不过的从她手里拿过一块吃的，一边吃，一边瞭望着四面八方。
盛君澜觑了他一样，猜他应该是在辨分方向，或者，是在决定往哪个方向走。
“怎么样？能辨分方向吗？”盛君澜站到他身旁。
洛湛摇头，“来时我在那个方向发现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你说，我们就朝那个方向走怎么样？”
他侧目看向她，很明显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你发现他们了？”盛君澜感到很诧异。没想到这么辽阔的沙漠里，居然还能遇到。
洛湛点头，“我猜只是一部分，而且尸体大概也只有几十具，其他人，大概也都四分五散了。”
盛君澜点头表示赞同，“我估测，他们跟进来的人马至少有几百号，这会，大抵也都埋没这片沙漠里了。”
“这就是你最初的目的？”洛湛望着她，目光有几分冷意。
盛君澜抿唇笑了笑，“我一条命换他们几百条人命，我赚大了。”
洛湛狠盯她一眼，“你最好时刻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没有资格取走你这条命。”
语气霸道的就好像他是主宰这世间生命万物的王者。
盛君澜听了他这番话，心里涌动着异样的波澜，在强大的他面前，她在自然不过的变得娇小，亦然也像个懵懂的女孩一样问他，“那如果是阎王爷来取呢？”
“我会把阎王殿给掀了。”他双目狠戾，五官凌厉，好比地狱魔王；口中发出的每一个字更是咬的极重，像从石缝中凿出来的一样，冰凉。
他说的像赌咒发誓，而盛君澜却笑了，觉得他顽固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可爱，而且还特别不讲道理。
阎罗王要收人，哪有他这样要去掀了阎罗殿的！
“笑什么？”某人觉得自己被赤裸裸的嘲笑了。
盛君澜见他黑着个脸，面上的笑意敛了下去，摇头，“没什么。”
洛湛眯着狭长的眸子，深邃的目光探寻的看着她，显然是不满意她的敷衍。
盛君澜知道他这人较真，连忙将话题转移，“对了，我并不赞同朝你说的那个方向走。要知道，那些尸体在高温暴晒下，必定会出现腐烂；据我所知，这片沙漠里的野兽不少，若是嗅到气温，肯定会找过来，到时候万一被咱们遇上，岂不是自投罗网。”
回归正题，洛湛面上也正了正色，点头，表示赞同盛君澜的说法，“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打算沿着那个方向走，尽量避开那些尸体。不过，既然那些尸体并非全部，我们就要做好随时还会遇到其它尸体的可能。也就是说，不见得这些尸体会引来野兽，说不定，其它尸体已经成了野兽口中的美餐。”
盛君澜暗叹一声，洛湛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够窘迫了，如果再遇到野兽的话，无疑就是将他们逼入绝境。
盛君澜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洛湛先一步打断她的话，“行了，省点口水，走吧。”
洛湛再自然不过的牵过她的手，先提步走了出去。盛君澜在后怔忡的看着他，男人的手心很热，可以一直暖到心底的温度。
原本早上的气温还挺凉的，结果一下子就暖和多了。
一天走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沙漠里没有什么特殊是记号，只要没有走出沙漠，不管走到哪都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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