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闻言一惊,勺子直直地掉到咖啡杯里,溅起几滴咖啡,“你说……什么？”
“看来方屿真的一点都没有告诉你。”白亦珊挺嘲弄的一笑,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看,“你和他几年前就是认识的,恩,大概是在你嫁给顾泉的两年前。”
我的手不可自制的颤动起来,捞出杯中的勺子。勺子还残留着咖啡的温度,可我的指尖是那么的冷,一直冷到了我的心底,让我整个人在炎热的夏天仿佛被埋在了冰雪了,找不到出路。
两年前……
我的两年前……
“当时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方屿的未婚妻。”白亦珊单手抚了抚耳边碎发,风情万种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和方屿还算得上是朋友,他也无意间和我提起过你的存在。”
我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方屿他,明明言之凿凿的说过,不止一次的说过,我和他是不认识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结果就是你离开了方屿。”白亦珊搅着咖啡,勺子不经意的敲在杯壁上清脆作响,“那时候同时发生的还有另一件事情,在那件事情的波及下,我和方屿达成了一个共识。”
“另一件事情？陈家的事情吗？”我听她这话一愣,脱口而出。
“看来这段日子你过得不错,他们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白亦珊笑笑,“城南陈家当年出了件很大的事情,细节我不清楚,不过肯定的是,方屿参与其中,得到了一些,失去了一些。”
我假装听不出她话中讽刺的意味,既然决定了来见她,那么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满意的答案。
白亦珊这话应该不假,苏浥尘也说过,他和方屿在某件事情后都收到了教训。现在看来,就应该是当年陈家发生的事情。
这个时间点,似乎刚好卡在了白亦珊口中我和方屿认识的时段。
“这之后的日子里,我和方屿是合作关系,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我的结婚对象。”
“他娶了我之后,婚后不管他躺在谁的床上我都不会介意,就像是他不介意我一样。”
“我以前是这样想的,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以为我和他之间是有这种默契的。”
“可是呢,后来我渐渐发现,虽然他的身边有过不同的女人,但是他似乎还有在意的人。”
我沉默。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他皮夹里照片。很温馨的照片,边缘都有些泛黄,可见他平时拿出来看过多少次。秦絮,你猜猜看,照片上面是谁？”
我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方屿还有个莫名其妙分开的小女朋友,对我来说,找到你不是什么难事。我对你很好奇,所以才会接近你。”
“可是,白亦珊,这不是你和顾泉……的理由吧？”
“为什么不是？”白亦珊端起咖啡悠悠的喝了一口,像是在看笑话一般看着我,“交易中本来没有情感这一项,可是两年的时间足够我爱上他了。很可笑是吧秦絮,我们也算是做过几年朋友,你清楚我的性子。”
“不,恐怕不是,我一点都不清楚。而且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吧？”
“接近你,不是为了对你下什么手,也不是为了上顾泉的床。不过方屿一颗心都拴在你的身上,确实也让我很恼火,所以才有了和顾泉之后的事情。”
“就是因为方屿,你才处处针对我？”我心中的不适感被白亦珊的话层层激起。
“针对你？”白亦珊轻轻摇头,笑了一声,“我没有,你不配。”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你的行为似乎不是像你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颁奖礼那次还是寿宴那次？哦,还是你陪着方屿出席慈善晚宴的那次？”白亦珊淡淡的说,“秦絮,再怎么说我也是白家的人,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男人失礼至此吗？之后的态度是演给别人看的,在某人的授意下。”
“方屿？”我一怔,声音有些酸涩。
“你猜呢。”白亦珊的眼睛中掠过几抹狠厉的光亮,却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
我又沉默。
应该不会是方屿吧……之后的几次他对白亦珊的态度确实很不好……
难道他只是为了营造我们是不认识的氛围,所以才让白亦珊表现如此？
我皱眉,喝了口咖啡定定心神。白亦珊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能全信。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百分之一万被这群人耍得团团转了。
“总之我和他解除婚约,我没有吃亏。不过——你知道方屿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他现在过得可不轻松。”
我忽然想起苏浥尘的话,急切的问道,“他怎么了？”
白亦珊瞥了我一眼,“想知道？”
我沉默良久,缓缓的“恩”了一声。
“方屿交回了一部分方氏的股权,眼下他手中握着的甚至和他那甩手弟弟相差无几,他这个总裁当得可是岌岌可危,甚至明天就可能被换掉。坦白来说,我很盼着见到这一天。”白亦珊冷笑了几声,“还有高雅的那个Aspirin、苏浥尘,他也跑不掉。”
白亦珊这话说得气定神闲,跟方才在高雅的办公室里又是不一样的姿态,听得我暗暗心惊。
苏浥尘和白亦珊到底有什么恩怨,还是说白亦珊的哥哥和高雅真的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秦絮,知道了真相的你会怎么对待方屿呢,我很期待。”
“你今的这些话,方屿应该也很想听。”
“尽管告诉他,方屿现在自顾不暇。等他有闲心管我的时候,我早就在大洋彼岸晒日光浴呢。”白亦珊提起手包,走了几步回过身来说道,“其实秦絮,我应该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方屿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能让人下手的地方呢？”
阳光所烘出来的暖意已经缓缓消散,一种薄凉之感油然而生。
白亦珊远远比我想象要可怕,城府之深令我瞠目结舌。甚至于,我根本分不清她什么时候在演戏。
而,方屿呢。似乎现在看来也是差不多的。他说过的话,我又能相信几分呢。
活在阴谋诡计里长大的人啊。
…………
日子如水的一天天过去,依旧日升日落。
和白亦珊见过面之后,我反而平静了许多。没有直接冲上方氏去质问方屿,也没有在叶昊那里旁敲侧击。因为我现在心知肚明,他们谁也不会告诉我实话。
马路上车来车往,路灯已经被点亮。
我呵呵的傻笑和聚会的朋友们告别,脚下的步伐却有些不稳。
“小絮,这边走。”叶昊拉住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着眨眨眼。
“唔,送我回家。”我喝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蒙的看着叶昊。
“好好好,送你回家。”叶昊虚扶着我,直接给我塞进了不知道是谁的车里。
月色寂静撩人,晚风浮动渐寒。
我降下半面车窗,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我清醒了不少,看着快速掠过的路景,我奇怪的问道,“阿昊,我们这是在去哪儿？这不是回我家的路线吧？”
叶昊轻轻摇头,在反光镜中对我笑,“恩,去……嗨,你到了就知道了。”
一路颠簸,车似乎已经出了市区,直接开上了盘山公路。
我靠着窗户,看着清冽的夜空,“我们这是在上山吧？”
叶昊打开了车子中的音乐,“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仰靠在座位上,笑了出来,“哦,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怪不得今天晚上你一直都不喝酒,还推脱什么胃病犯了。”
叶昊没有说话,悠悠的听着音乐,手指和着节奏在方向盘上一下下的轻轻敲。
随着光影斑斓,歌声缓缓流淌,有种别样的感觉,像是旧电影的帧数跳动着。
山顶的景色是在别处看不见的,空气一片清明,月光皎洁群星璀璨,灯火璀璨的B市也被尽收眼底。不过还没等我诗兴大发吟出什么感慨呢,叶昊就将我轻轻一推,示意我继续往山顶走。
深夜的山风有些大,我的头发被吹得散乱不堪,层层叠叠的往脸上跑,我有些狼狈的理理发丝,眯着眼睛往前走进,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长身玉立。
一时间,我怔楞在原地。
那是最近跟我有着莫名纠缠的男子。
“生日快乐,秦絮。”方屿在我身前站定,款款一笑,语调温柔。
低沉醇厚的声音刚落,忽然就烟花四起,争相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灿烂的光芒在天空中呈现出华丽的花纹,最后凝聚出几个巨大的字母,老套的字母,可是我还是几乎落下泪来。
我抬眼,方屿逆光而立,风衣下摆微微飘起,烟火下的面容不似往日冷峻,反而温暖柔和。
他在烟火的巨大声响中静静的看着我,漆黑的瞳孔中似是盛了漫天星光。
“秦絮,做我女朋友吧。”
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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