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只鸡
青铜门不能被打开。
这是刻在张起灵骨头上要他死守的道理。
丛也知道,要想说服张起灵很难。
他最开始的打算其实是将张起灵捆起来。
张起灵深深地望着丛也,没有说话。
丛也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问张起灵:“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张起灵:“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丛也失言,盯着他良久,沉下一口气:
“那就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世界上人人都可能会伤害他,但是丛也不会。
张起灵明白。
他站在原地。
“好。”
对于张起灵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丛也和张家人都愣住了。
对于张起灵而言,同意打开青铜门,他就是张家的罪人。
张家人被他吓得不轻。
“你疯了……”
“你比谁都清楚……”
“张起灵!”
“你不配叫张起灵……”
“张家的使命、张家千百年来的守护……”
他们的声音在张起灵耳边远去。
张家人对于张起灵而言并不重要。
他们说什么、骂什么他也不在乎。
哪怕是他们骂得再难听,对于张起灵而言不过是些废话。
他违背自己的使命和存在的全部意义,去相信丛也。
丛也笑了,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任何人被这么相信着都会动容。
丛也的手落在张起灵的肩膀上:“我不会骗你。”
从此以后,青铜门和张家再也不会是张起灵肩上永恒的重担。
“以后你不是张家人!”
“谁打开青铜门,谁就得死!”
张家人的枪口并没有因为张起灵挡在丛也身前而收回去。
他们一言一语传入丛也耳中,丛也将张起灵拉到了身旁,眼中带着讽刺,看着这群义愤填膺的人:
“既然你们对青铜门这么执着,为何不见除了张起灵之外的人来守门呢?”
张家人瞳孔微睁,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找不到借口。
有人小声嘟囔:“他是族长,本来就该他守……”
这话忒不要脸,听得张家自己人都有些尴尬。
有人插嘴,将之前那人的声音盖下去:
“无论如何,今天我们都不会让你们打开青铜门。”
丛也问:“你们知道青铜门之后是什么吗?”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会让你打开。”
他们坚定地对丛也说道。
撒谎。
他们之中少有人进入过青铜门之内。
青铜门更像是他们的一个信仰。
信仰是不允许被打破的。
丛也坐了下来:“你们阻止不了。”
哪怕是没有丛也,张家人都拦不住人。
“还没试试,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拦不住?”
张家人不满地争论。
噗通——
张家人接二连三地倒下。
眼前一阵眩晕。
“怎……怎么……”
他们软倒在地上,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张家人体质特殊。
迷药对他们的确不怎么起作用。
所以丛也在他们的脚下悄无声息地贴了眩晕符。
看得出来效果很好。
丛也操起绳子,把他们绑了个结实。
“你卑鄙!”
“你无耻!”
“……”
丛也面不改色地听着回过神来的张家人骂人。
谁骂的多,谁就绑紧点儿。
等丛也绑完一圈儿人,回到凳子上坐下时,张起灵灼灼目光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怎么了?”
丛也迷惑。
张起灵的目光往张家人所在的阵营扫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给张家人看激动了。
他们就知道,无论如何,张起灵始终都是张家人。
丛也咂摸着,分不清他这一眼的意思。
要他放人?
感觉不像。
张起灵微微垂着长长的睫羽:“如果我不答应,你也打算把我绑起来?”
丛也:“……”
张家人:“……”
丛也摸了摸下巴,认真说道:“不打算绑你,打算把你敲晕。”
张起灵不说话了,唇瓣抿紧。
丛也瞧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
得,又生气了。
待会儿哄……
青山把烤鸭包好,送到了丛也的嘴边:“吃东西。”
丛也下意识叼住烤鸭。
青山问他:“要不要喝点儿水?”
丛也点头:“要!”
这烤鸭真好吃。
丛也吃得香,张家人不停地用眼神攻击他,时不时还吐出一两句惊人之语,当他们嘴里越来越干,身体越来越疲惫,肚子的叫声越来越大时,他们终于放弃了攻击丛也。
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神情萎靡。
饿了张家人两天。
丛也拿着烤鸡来回走动。
张家人盯着他手中的烤鸡,一边盯着看,一边咽口水,还得露出不堪受辱的神情。
“想不想吃?”
丛也问。
明明馋的要死,他们却别过头不肯吃。
丛也瘪了瘪嘴,他撕下一个鸡腿,塞进了一个年纪较小的张家人嘴里。
看样子刚成年就被张家人抓来当壮丁了。
“我不吃!”
“我不吃!”
这小年轻很有骨气,一直摇着头,但就是没舍得把鸡腿吐出来。
丛也还看到他的两腮蠕动了几下。
丛也:“……”
都不知道在嘴硬什么。
小年轻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
鸡腿真好吃~
他边吃边偷看丛也。
发现丛也唏嘘地盯着他,恼羞成怒地低着头,嚼也不好意思嚼了。
其他人简直被小年轻气得要死。
“没骨气!”
“没吃过鸡腿吗?”
“……”
丛也把鸡腿塞到了另一个人口中。
又有一个讨伐丛也的声音消失了。
丛也:“……”
果然,民以食为天,老祖宗诚不欺我。
很快,张家人坚定的道心被一只鸡给瓦解了。
丛也跟他们坐在一起,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说人这一辈子多短啊,在这儿丢了性命不值得,你们还有大好年华。”
“青铜门如果打开,那么世界会乱套的!”
丛也看了一眼说话的张家人。
那人嘴里还叼着鸡翅,见丛也看过来,顿时心虚得鸡翅都不敢嚼了。
“世界不会乱套。”
“你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这人说话没有信誉,不敢相信你。”
“我只是通知你们,开导你们,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你!”
“鸡肉好不好吃?”
“……好吃。”
不怪丛也乱他们道心,这么多年,他们的道心早就不剩下多少了。
就差有个人临门一脚,将他们从信仰的神坛上踹下去。
丛也很乐意伸出这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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