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吃醋
“小官！”
“小官！”
“小官！”
落日中。
坐在台阶上的小男孩儿嘟了嘟嘴，但这神情很快从他的脸上消失。
他咯噔咯噔地朝着院子门外跑去。
等他费力地踮起脚打开门，门外露出了手中堆满了东西的熟悉的人影。
他绷着一张小脸帮忙拿了丛也手中的东西。
丛也笑嘻嘻地看着他：“今天又在晒太阳吗？”
小官不想说话，于是点了点头。
他已经习惯了被叫做小官。
“那待会儿你的课业就先不做了，我们一起晒太阳吧！”
丛也高兴地说道，他把东西全部堆在了桌子上。
他兴致很高，从屋子里面拖出了两把躺椅，上面铺着柔软的被褥。
躺椅中间的小木桌被他摆满了新鲜的水果和刚做好的点心、小吃。
热茶在阳光下轻飘飘地从半叩的碗盖下溢出来。
丛也心满意足地躺在躺椅上，阳光洒下来，铺在他的身上。
小官忽然觉得有点儿幸福。
尽管他并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意思。
小官也爬了上去。
丛也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勾起。
小官躺下，但是目光定格在丛也的脸上。
“你有什么目的？”
小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神色。
他的问题没有恶意，也没有警惕。
他像是从容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无论丛也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他从出生起就被剥夺了反抗的权力。
人们肆意地将他捧上神坛，又随意地把他抛下。
他习惯自己被当成一个工具看待。
丛也没有睁眼，他依旧温和：“我没有目的。”
小官的眼中罕见地出现了茫然。
如果这人没有目的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前方了。
丛也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慰小孩儿：
“其实是有一个人让我过来把你带走。”
小官的紧绷消散了些，他说：“去哪儿？”
丛也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问是谁让我过来的？”
小官摇摇头，表示他不问。
“好吧，”丛也说：“我们要去长沙。”
小官点头。
依旧是什么都不问。
简直不像是一个小孩儿。
丛也捏了捏他的脸颊：“多晒晒太阳。”
让太阳把心里的阴霾驱散，阳光照进来的话，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
火车站。
丛也领着小萝卜头在人流中穿梭。
丛也看了一眼在人群之中完全看不到身影的小官，叹了一口气，把小孩儿给抱了起来。
小官整个人腾空而起，下意识地环住了丛也的脖颈。
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茫然地看着丛也。
“怕你走丢了。”
丛也安抚地拍了拍小官的背。
小官抿着唇瓣：“为什么？”
为什么怕他走丢？
丛也一边买票，一边随意地回答：
“要是走丢了，你就会吃不上饭，被人欺负。”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小官想到。
挨饿受欺负的是他，和丛也有什么关系呢？
可能是小官的眼神太过明显，丛也拿着票上车，把小孩儿抱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因为小官走丢了，我会很伤心的。”
丛也面带笑意，认真地哄孩子。
小官垂下透亮的眼珠，看着丛也的脚尖。
丛也旁边坐下来了一个肌肉大汉。
丛也忍不住感叹自己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单独包厢的车票售罄，只能买到硬座，还只有一张票。
小官都是因为身高不够，被他夹带上车的。
“欸，兄弟，你儿子真乖，在车上一点儿都不闹腾。”
大汉显然是个话痨，他主动挑起了和丛也的话题，他一边夸着丛也腿上的小孩儿，一边面带骄傲地说：
“不像是我媳妇儿给我生的那孩子，天天吵吵嚷嚷，嗓门儿贼大，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大汉说这话语气带着嫌弃，但是脸上分明充满了自豪。
丛也如他意一般说道：“孩子活泼很好，证明身体好聪明，讨人喜欢。”
大汉果然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越发来劲儿地跟丛也聊天儿。
连家住哪个村，媳妇姓啥，老爹老娘的年龄都快要跟丛也透露完了。
丛也也没有打断他。
大汉虽然一身肌肉，但性格爽朗大方。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路上几乎惩治了不下五个小偷了。
原本沉默的小官越发沉默了。
安静的让大汉都怀疑丛也的儿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在丛也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长沙站到了。
丛也和大汉一同下车。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惊讶。
显然没想到是一个地方的。
大汉热情地想要拉着丛也上他家里去，被丛也拒绝了。
大汉有些遗憾地挠了挠头：
“我还说好好招待你呢！顺便让你看看我儿子！”
“我打算过完年就送他去少林寺学点儿东西！”
丛也忽然一愣。
一个诡异的猜测进入了他的脑海。
“你儿子今年几岁了？”
大汉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我忘记了！”
他们还真没有记孩子年龄的习惯。
丛也笑了笑：“没事儿。”
他也是多想了。
即便是同一个人又能如何呢？
“路上小心。”
丛也跟他道别。
大汉憨厚地点头：“好！你也是路上小心！”
两个人在车站分道扬镳。
丛也的行李除了小官别无他物。
小官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不吭声。
丛也问他：“小官是不是不喜欢他？”
小官点了点头。
丛也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他温和地追问：“小官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小官没有回答。
丛也耐心地去看他。
他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眨了眨：
“我身体好，也不笨。”
丛也怔住，没想明白小官怎么突然这么说。
直到丛也出了火车站到了长沙的街道上，才想起了自己在车上和大汉说过的话。
丛也一时间失笑。
是他想岔了。
小官虽然成长经历充满了坎坷，但是依旧无法掩盖住一个事实。
小官才八岁。
他还是一个孩子。
渴望被鼓励被爱被夸奖拥有占有欲的孩子。
丛也抱着他，心里软乎乎的，脸贴着小孩儿肉肉的脸颊：
“小官是最讨人喜欢的小孩儿。”
小官红彤彤的耳垂像是树丛上挂着的小番茄。
他的肉手紧紧地抓住了丛也的后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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