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濒死之际，一瞬间脑子里会回想很多东西。
吴邪整个人急速地向下坠落。
脑海里的回忆像是一部按了倍速键的电影。
三叔、二叔、老爹、潘子、老痒……
他眼前的景象飞速地划过。
一双手突然将他攥住。
吴邪的回忆戛然而止。
眼前只剩下了丛也的脸。
丛也这个人从他认识开始，永远都是这么波澜不惊。
电光火石间。
一些被时光掩埋起来的片段浮上了吴邪的心头。
在落水的那一刻，吴邪大声对丛也说：“我记得你。”
记得童年有人抱着他打趣，用手捏他的脸。
那些泛黄的记忆，被他重新从水底挖掘起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
噗通！
水声将吴邪的声音覆盖。
吴邪眼前一片混沌。
水铺天盖地地涌入他的喉咙。
他没来得及闭气，气息慢慢地减弱。
丛也抓住吴邪的手，慢慢地靠近他。
一只手压住吴邪的胸膛，沉了一口气渡了过去。
吴邪肺腑中的水被压了出来，他刚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嘴唇上立即传来软软的触感。
紧接着，他的窒息感慢慢地消失。
他能呼吸了。
丛也松了一口气，抓着吴邪往岸边游去。
“呼……”
吴邪从水面上爬出来。
他半跪在地，垂着头，发丝上的水珠连串地往下滴落。
他微张着嘴唇，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的触感，上下嘴唇一碰都能让他重新回忆起水中的那一幕。
虽然他知道丛也只是给他做了人工呼吸，但是嘴唇相接是事实。
吴邪慢吞吞地站起来。
老痒、张起灵和黑瞎子从瀑布一边的铁链上滑了下来。
他们三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痒赶紧走到吴邪面前：“老吴，你没事儿吧？”
吴邪摇了摇头。
他从那么高的断崖上摔下来能没事，多亏了丛也。
他的目光落在丛也身上。
丛也倒是没当一回事。
盗墓本来就充满了风险。
他既然保证了要保护吴邪，当然不会让吴邪出事。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垂下了眸子。
黑瞎子掏出一方手帕，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丛也擦脸。
“你看看你，脸上全是水。”
黑瞎子动作看起来粗鲁，实则落在丛也脸上的力道非常轻柔。
他这个位置站得真不错，刚好挡住了吴邪。
黑瞎子把丛也脸上的水珠擦干，手指轻轻摩挲丛也的下巴，墨镜后的目光炙热晦暗。
丛也一巴掌给黑瞎子的手打下去。
黑瞎子脸上又露出了丛也见惯了的笑容。
混不吝的样子让人猜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张起灵这时开口：“墓道的入口可能在瀑布后面。”
他之前顺着铁索滑下来的时候，隐约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风。
如果瀑布后面是被水流冲刷平整光滑的崖壁，那么这股风又是从哪儿传来的？
只有一个可能，瀑布后面是一个空洞。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根据张起灵的话，朝着瀑布后面游去。
瀑布的水流冲击力很强，穿过瀑布费了他们不少体力。
然后事实证明张起灵没猜错。
瀑布之后又是一个人为开凿的洞穴。
石阶朝着上方蔓延。
单单只是寻找了一个入口就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从石阶爬上去，他们的眼前是一个圆形的石台。
地上倒着一些石雕。
石雕上的纹路无一例外全都是双身蛇。
根据吴邪收集的资料显示，这种双身蛇是古代一个部族的图腾。
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纹路几乎都是双身蛇，证明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以双身蛇为标志的古代部族的所在地。
“没入口了吗？”
吴邪看了看四周。
几乎都是天然的石壁。
不存在任何的机关。
吴邪走来走去，脚步声略显沉重。
丛也指了指吴邪的脚。
吴邪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双脚。
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还没有形成，一个猜测立即取代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明白了丛也的意思，掏出背包里的东西就开始打洞。
没两下他们脚下的地板就被吴邪打出了一个一米宽的洞。
吴邪一喜，手电筒朝着下面射去。
哐当！
吴邪差点儿把手电筒甩了出去。
他整个人向后一仰，被丛也用膝盖抵住。
“怎么了？”
丛也看着吴邪苍白的脸。
吴邪指了指下面，有些说不出话来。
黑瞎子掏出照明弹，射入一发进入地底。
砰！
照明弹光芒大亮。
透过这个洞口，下面的情景映入几人眼中。
老痒吓得腿一软。
丛也微微抿紧唇瓣。
下面是一个万人坑。
足球场大小的深坑里，地面上和四周的墙壁上都覆着厚厚的尸骨。
数不胜数。
密密麻麻。
令人心底发寒。
他们还没下去。
那一股子极阴的气息都快冲出来了。
黑瞎子也略微收紧了眉头，猜测道：“难不成是一个殉葬坑？”
“难说，”丛也摇摇头，“古代生产力水平低下，一个部落人数不会太多，下面的万人坑尸骨数量惊人，什么部族能祭祀这么庞大数量的人牲？”
黑瞎子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有道理啊！”
丛也觑了他一眼，忍住一脚给黑瞎子踹下去的想法。
“这……这里面太邪门儿……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老痒被这万人坑吓得都要失去魂儿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丛也看向吴邪。
吴邪咬紧牙关，虽然他心里也没个底，但是他们已经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
他不想回头。
老痒看出了吴邪的意思，他就不再劝吴邪回去了。
吴邪手脚熟练地掏出了铁钉钉在石壁上，绕上登山绳，试了试结实程度。
确定没问题之后，他才看向了丛也。
“走吧。”
丛也拽住了登山绳，率先跳入了坑洞。
其他人紧接着下来。
他们在登山绳小心地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脚才踩到了地面。
咔嚓！
丛也不小心一脚踩碎了一个头骨。
“……”
丛也低头。
满地都是尸骨。
踩碎这些尸骨实在是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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