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的儿子一穷前段时间结婚了。”
二月红仰靠在椅子上，余光落在丛也的身上。
“啊，”丛也有些惊讶，“看来我是错过了，他对象是谁啊？”
二月红：“杭州那边官家的一个千金，门当户对。”
丛也点点头：“门当户对好。”
他垂下眼来，目光落在泛起小圈儿波纹的水面上。
手中的鱼竿微微一动，丛也立即抽线，一条摆着尾巴扑腾的鲫鱼上了钩。
“师傅，我拔得头筹！”
丛也兴奋地把鱼取下来，扔到了水桶里，身旁的二月红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到了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丛也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二月红摸了摸他的耳朵，轻轻说道：“想睡就睡吧，师傅帮你把鱼竿看着。”
丛也连一句好都说不出来就沉入了梦乡。
如同白雪一般茫茫的芦花荡，二月红借着阳光，目不转睛地望着丛也，一整个下午。
……
半年之后。
陈皮从广西回来了。
他是被人抬回来的。
他的双眼在倒斗广西卧佛岭镜儿宫的时候，被当地的苗人首领用匕首刺瞎，捡回了一条命。
陈皮这么好的身手，能取他一双眼睛，着实不容易。
丛也和二月红当即就去了陈府。
陈府之内，陈皮的眼睛已经在广西看过医生了，伤口好了，但是眼睛也别想复明了。
丛也一进门，就看到了眼睛上蒙着黑布的陈皮。
“来了。”
陈皮耳朵动了动，不需要眼睛，也判断出了来人。
丛也：“……”
他在陈皮的身边坐下：“没事儿吧？”
陈皮不甚在意：“能有什么事儿？没有眼睛，我照样能下墓。”
得，这样都消磨不了陈皮对倒斗的热爱。
“那苗人的身手很好？”
丛也疑问。
陈皮抿唇：“好，但是也是趁着我没反应过来突然划过来了。”
能让陈皮说出一个“好”字，那么就证明苗人首领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
“你为什么没反应过来？”
丛也皱了皱眉，什么情况能让陈皮连别人的攻击都给忘记了。
陈皮拿起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面上。
“就是它。”
陈皮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形状古怪的青铜器。
形状像鱼，铜鱼的眉毛上缠绕着两条蛇，做工精细，连鱼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见。
丛也眯了眯眼睛，“镜儿宫里的东西？”
陈皮点头。
丛也摸了摸铜鱼，指腹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纹路。
他凑近看了看，鱼鳞上布满了细小古怪的纹路。
“看出什么了吗？”
陈皮问他。
丛也顿时嘴角一抽：“没。”
他现在倒斗的能力不错，但是识物的能力还是不足以跟九门中的老人相提并论。
陈皮的嘴角微微上翘：“猜到了。”
丛也：“……”
“师傅，你看看。”
丛也把盒子推到了二月红的面前。
二月红将蛇眉铜鱼拿了起来，放在眼皮下仔细地查看，皱了皱眉头：“上面好像是女真文字。”
“女真文字？”
女真族丛也还是听过的，少数民族，文字与汉语不一样。
“那只能找到懂女真族文字的人来破译。”
丛也轻敲着桌面，思绪跑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战国帛书上的六线一圈龙脉图之中，有一个地方就是广西卧佛岭。
蛇眉铜鱼是陈皮从广西卧佛岭的镜儿宫拼命拿出来的东西，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关联。
因此，必须得将蛇眉铜鱼上的女真文字破译。
“这事儿还得去找找九爷，”二月红提议，“九爷从商行走江湖多年，广交天下好友，说不定能找到懂女真文字的人。”
丛也看向了陈皮，目光炽热。
哪怕陈皮眼睛看不见了，都能感受到他这炯炯目光。
陈皮轻哼了一声：“你想要就拿去吧！”
丛也一愣，赶紧纠正：“我不是想要，我是想知道上面的秘密，等我破译了上面的秘密，我就还给你。”
这蛇眉铜鱼毕竟是陈皮押上了双眼才得到的东西。
陈皮皱眉：“拿去，不要我扔了。”
丛也：“……”
这么霸道陈皮是不要命了吗？
丛也还是把蛇眉铜鱼收下了。
他去拜托九爷帮忙寻找懂女真文字的人。
下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陈府。
“你来来去去不嫌麻烦，干脆在这儿住下。”
陈皮抿了一口茶，跟丛也说道。
丛也没把陈皮的话当一回事，他说出来自己这一次过来的目的：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陈皮浑身一僵，轻咳了两声，莫名挺直了脊背，强行压下上翘的嘴角：“什么东西啊？”
丛也看了看四周，确认只有他和陈皮两个人之后，就放心地把小乌龟给放了出来。
小乌龟一双绿豆眼充满了怨念地盯着丛也。
丛也赶紧在心里安慰他：“别伤心，等陈皮……去世了，我就把你还给你的主人。”
这只乌龟是丛也从南海龙王那儿借过来的引路龟，年龄比丛也两辈子加起来乘以十都大。
人类的一百年对于引路龟而言，就像是睡了一觉。
他有些怨念，但不多，乖巧地爬到了陈皮的掌心。
“啪嗒！”
引路龟被陈皮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到了墙壁上。
丛也：“……”
这是干嘛呀？
陈皮惊魂未定，脸色紧绷得像块儿石头：“刚刚那是什么？”
引路龟头晕目眩，在丛也的脑子里不停地罢工：“我不干了！我不干了！不带这么欺负乌龟的！”
丛也赶紧去安抚小乌龟，又苦口婆心地跟陈皮解释：
“那是我特意训练的引路乌龟，可以帮你引路的！”
陈皮紧绷的面色稍缓：“我不需要引路的东西！”
丛也还不知道陈皮，浑身嘴是最硬的，他特意强调：“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我送给八爷了！”
丛也的手腕立即被攥住了。
“我的东西你送给齐铁嘴？”
陈皮脸黑如锅底。
丛也憋笑，轻咳两声：“那你就好好照顾我给你的小乌龟！”
他重新把小乌龟放在了陈皮的手中。
陈皮脸色沉沉，但到底没把小乌龟扔出去。
南海龙王的小乌龟成功定居在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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