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拂过山林，带着凉意进入了吊脚竹楼。
一双小腿落在外面，棉被将整个半身和头都给包裹了进去。
凉意落在了小腿上，床上的人拱了拱，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
屋外。
摇椅上懒洋洋地卧着一个人。
黑瞎子朝着门内喊了一声：“起床了！”
“不！”
屋内传来了丛也抗拒的声音。
“……”
黑瞎子没想到丛也这么能睡。
他果断地去绑了一只公鸡在自己的身边。
“咯咯咯咯……”
公鸡的叫声魔音穿耳，连绵不绝。
“嘭！”
竹门被重重地推开。
丛也一张幽怨的面孔进入了黑瞎子的视线。
黑瞎子一乐：“哟！醒了？”
丛也看着脚边的这只公鸡，磨刀霍霍：“今天中午吃凉拌鸡吧！”
公鸡振翅，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原地。
黑瞎子拍了拍手：“行，都不用我给它送回去了。”
丛也打了一个哈欠，眸子里漾开了水光。
黑瞎子看着他，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吃早饭！吃早饭！”
丛也跟在他身后问：“现在几点了？”
黑瞎子嘿嘿直笑，转过身告诉他：“八点。”
以为都快要十一点的丛也：“……”
黑瞎子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气息，他赶紧朝着厨房奔去。
身后，丛也杀气凛然地逼近：
“黑瞎子，你给我死！”
……
小米粥、烤红薯、猪肉馅儿的包子和一叠小咸菜。
这就是丛也和黑瞎子两个人的早餐。
丛也的瞌睡也因为大早上黑瞎子的一通闹荡然无存。
他把小米粥和大包子吃完，就蹲在了阶梯上剥着他的烤红薯。
香甜松软的红薯味儿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黑瞎子就靠在竹栏上，一边儿吃他手里的烤红薯，一边看着丛也剥红薯。
“这地儿还真适合待着养老。”
黑瞎子突然感叹了一句。
丛也赞同地点头，“确实！山清水秀，空气清新。”
“可惜咱俩用不着养老！”
黑瞎子笑出声。
丛也一愣，也笑了：“这倒也是！”
他们俩看外表都是正值大好年华的年轻人。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黑瞎子看了一眼丛也的后脑勺。
丛也终于把皮剥掉了，他把香甜的烤红薯送入口中，含糊不清：“我要先回长沙一趟，还有事情要处理。”
黑瞎子瘪了瘪嘴：“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你哪儿来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丛也轻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啊！”
黑瞎子凑了上来：“那不是你没给我布置任务嘛！”
丛也口中尽是红薯的香甜气息，“那接下来你就跟着我！给我当保镖！”
黑瞎子朝着丛也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是！老板！”
丛也翻了一个白眼。
两天后。
丛也和黑瞎子出了广西地界，搭上了前往长沙的车。
在车上待了几天，终于抵达了长沙。
这几年，随着国家的发展，省会城市是一天一个样。
长沙的发展也相当惊人。
路上的车子数量明显增加了不少。
学校也建立了起来。
一路上尽是些骑着自行车的青春少年。
丛也和黑瞎子置身其中，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变化真大啊！”
丛也感慨。
黑瞎子双手环胸：“还好，你是很久没去北京了，北京的变化才是真的大！”
作为首都的北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华起来，黑瞎子当时也是丛也这么个感慨的态度。
丛也回了红府。
守门伙计不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
丛也心中生出了些不妙。
“您是丛也少爷！”
“我见过您的照片！”
“之前的守门伙计去世了，守门这活儿就由我来做了！”
丛也看着年轻人稚嫩的面容，脑海中回想起了守门伙计年轻时的样子。
守门伙计从前和眼前的年轻人一样年轻，不过现在的守门伙计已经长眠于地底了。
丛也叹了一口气：“我师傅在吗？”
年轻人点点头：“二爷在的。”
他把丛也和黑瞎子迎进门内之后，边跟在了他们身后，跟丛也说道：“因为梨园的事情，二爷最近很忙。”
丛也眉心微蹙：“梨园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轻人立即跟丛也解释：“二爷年纪大了，该彻底退下了，但是梨园需要一个台柱子，二爷正在为这事儿烦着呢。”
红家的梨园经营百年，每一代都有一个特定的台柱子。
从前是红班主，后来是二月红，二月红如今退了，却找不到下一个台柱子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按理来说，这下一任的台柱子要么在二月红的子女中产生，要么在他的徒弟之中产生。
丛也心中有些愧疚。
原本应该他承担的责任，他却一直推脱。
师傅年事已高，他却还不能让师傅安心下来。
丛也把手中的小皮箱递给了守门伙计，先去了二月红的住处。
黑瞎子极有自知之明：“我累了，就不打扰你和你师傅说悄悄话了，我先去休息了！”
他瘪了瘪嘴，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他很清楚丛也和二月红的关系之亲近，他才不会以卵击石。
黑瞎子脚下拐了一个弯，朝着他在红府的住处走去。
丛也进入了二月红的院子。
二月红的院子很清冷。
从前红府没驱散下人的时候，至少院子里还有一两个小丫鬟。
现在是连丫鬟都没了，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居住。
丛也推开木门。
隔着一道屏风，他听到了二月红的声音：
“有什么事情？”
二月红想来将他当成了是府上的下人。
“师傅。”
丛也出声。
屏风后的人影一动，紧接着，一道身影立即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二月红的袍角还在颤动，可见他的急切。
“你回来了。”
二月红怔怔地望着丛也，有些失神。
“嗯，我回来了。”
丛也的目光从二月红的一头华发上扫过，心中一颤，赶紧移开了目光。
他扶着二月红在椅子上坐下，跟二月红谈起了梨园的事情：
“师傅，让我上台吧。”
他已经把自己的担子抛下了很久，现在是时候该担起来了。
他知道，二月红是不想让他为难。
丛也和二月红心思一样。
他也不想让二月红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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