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也把张启山的伤口处理好，两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张启山挑明心意后，跟张启山同处一室就让丛也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张启山反倒是没有了顾忌。
他倚着墙，热眼看着丛也挺拔的鼻梁，地上无人在意的手电筒的光芒在其上缓慢移动，就像是阳光在日晷上呈现出的暗影移动。
时间晃了过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股冲动。
他嫌时间不够，却没有办法喊停，最好的办法就是长生。
爱与被爱的冲动催促着张启山加快脚步。
他要得到长生，也要得到丛也的爱。
在这诡异的寂静之中，丛也受不了地站起来，他在墓室里走来走去，视线就是一刻也不落在张启山身上。
“我们走吧。”
张启山始终没有开口，丛也只好主动提出来。
张启山现在伤得不轻，让他单独行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好他们两个人一起结伴行动。
他和张启山同时找点儿事情做，总比一直待在这里强。
张启山撑着墙壁站起来，朝着丛也点了点头：“好。”
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虚弱。
大半辈子的戎马生涯，张启山多少次死里逃生。
这样的伤于他而言微不足道，但只要能让丛也怜惜，装得脆弱点儿又何妨？
丛也站在门口等着他，张启山朝着他笑了笑：“麻烦了。”
丛也心中一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又岂是此时张启山鬓边的白发故意往他的眼里扎。
丛也从没想到，有一天他和张启山会变成这样子。
丛也没说话。
两个人走在安静的墓室之中。
“【仙界第一DJ嫦娥】：唔，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氛围……”
眼前的弹幕上飘过嫦娥的评论。
丛也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忘记关掉直播间了。
不过关不关也不重要。
反正也没有是大家不能看的。
还有，嫦娥的直觉是不是太敏锐了？
丛也和张启山一路前行。
时不时会遇到机关，但丛也和张启山身手都不差，普通的机关对他们根本起不了作用。
进入下一个墓室后，丛也看到了宽阔的墓道两边摆放着的木箱。
他扫了扫木箱上的灰尘，打开一看，木箱里放着一卷卷帛书。
他毕竟对这方面的知识浅薄，于是看向了身边的张启山。
张启山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卷帛书打量，确定道：“应该是战国时代的帛书。”
他眼中浮现出惊喜之色。
有收获就是最好的。
虽然他也看不懂帛书之中的内容，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研究战国文字的人能破译帛书上的内容。
既然这帛书被放置在这里，那么证明其与长生肯定是密切相关。
丛也看了一眼面前的木箱，又看了一眼这面积较大的墓室。
木箱一个连着一个，里面如果全都是战国帛书，要搬运出去可能需要费不少的力气。
丛也一个个打开木箱。
到了最后一个木箱的时候，他的余光中突然飞快地闪过了一道红色的闪电。
“嗯。”
丛也整个人被张启山撞开，倒退几步稳住身形，他定睛一看，面前的张启山发出了一声闷哼，手臂上吊着一条红色的蛇。
匕首寒光一闪，咬住张启山手臂的蛇被斩成两半。
丛也手疾眼快地抽出丝带，重重地勒紧在张启山的手臂上方，防止毒液扩散。
他扶着张启山坐下，干脆利落地在被蛇咬中的地方划出一道刀口，从背包里掏出了凉开水，缓缓地冲洗被蛇咬中的伤口。
一边持续不断地冲洗伤口，一边反复挤压，促使毒液从切开的伤口排出体外。
丛也面色沉沉，手上的动作不停，忍耐了许久，夹杂着怒气的声音还是在张启山的耳边响起：
“谁让你替我挡了？”
他知道张启山是好心，但是愤怒还是无可抑制地盈满了他的胸腔。
蛇根本伤害不了他。
张启山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他没去看张启山，只全神贯注地替他排挤着毒液。
张启山的声音在丛也的头顶响起，虚弱的声音中还含着浅浅的笑意：
“下意识的动作。”
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丛也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仔细观察张启山的脸色。
张启山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嘴唇有些泛紫。
丛也不认识刚刚蛇的品种，也不知道这蛇的毒性有多强烈，他更不是医生。
张启山不会死在这儿吧？
这个念头在丛也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制地心沉到了谷底。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丛也赶紧问道。
这个时候要是有血清就好了。
没有血清也必须得送往医院，用专业器材排毒。
张启山靠着墙壁，静静地望着他，“头有点儿晕。”
丛也握着水壶的手一颤。
他和张启山二三十年的交情，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启山死在他面前啊！
何况，张启山这伤还是因为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丛也可不愿意就这么背上一条命。
“丛也！”
张启山瞬间红了眼眶。
丛也抬高他的手臂，一口口把毒血给他吸出来。
这样的方式在医学上是不被允许的。
虽然比用水冲洗更有效果，但是很有可能造成两个人的中毒。
丛也百毒不侵，心里有数，但是张启山不知道。
他没受伤都没有丛也力气大，更遑论现在虚弱BUFF叠满的状态。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口口的污血被吐了出来，慢慢地，他的手臂流出了颜色正常的血液。
丛也擦了擦嘴角，先把张启山伤口的血止住，又缠好了绷带。
把这一系列事情做完，他才开始漱口。
一股子腥味儿，胃里翻腾得难受。
张启山看着他的脸，心里像是塞满了石头，硌得他生疼。
连他垂下来的那只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他想，他怎么能放弃丛也呢？
他不能啊。
一直到口中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异味，丛也才把水壶装回去，把背包重新拉好。
他的身体突然向前倾，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张启山抱着他的力道很紧，结实的手臂牢牢地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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