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图，很好！”
桑吉想了很久，最终竖起了大拇指。
丛也笑了笑，桑吉便以为他感兴趣，连忙拉着他去了一处小摊上。
丛也蹲下一看，一块破麻布打底，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八宝图刺绣品。
守着摊位的是一个老奶奶，她朝着丛也笑了，露出了一口残缺的牙齿。
丛也的目光从她手上的铁链上划过，选了一块儿藏青色的八宝图刺绣手帕。
他摸了摸荷包，掏出了一块儿碎金。
老奶奶吓坏了，急忙去推丛也的手。
桑吉也赶紧说：“这太，贵重！”
他替丛也把钱付了，拉着丛也就走。
“你，这样，很容易，被盯上！”
桑吉皱着眉头，很担心丛也。
丛也笑着摇头：“没事。”
被盯上了倒霉的也不会是他。
桑吉叹息着摇了摇头。
桑吉替丛也给了钱，丛也就把碎金给了桑吉。
他不讨厌桑吉，换句话说，他还挺喜欢性格淳朴善良的桑吉。
桑吉自然是推脱不了。
丛也他们在人群中穿梭，身边举着火把跳舞的人将他们隔开，不知不觉，当丛也再度回头时，身边桑吉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丛也眯了眯眼睛，悄然勾起唇角。
有意思。
“喂！”
突然。
一道身影朝着丛也扑来。
是一个长相娇俏的少女，看样子也是汉人。
丛也避开，少女摔倒在他的面前。
“啊！”
少女的身后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藏民。
少女痛呼一声，没想到丛也没接住她，委屈又害怕地爬起来，躲在了丛也身后，伸出脑袋对追上来的藏民喊道：
“你们别过来啊！我虽然没钱，但……但我男朋友有钱！”
少女的声音在丛也的耳边响起，她看着丛也，似乎没想到自己随便找的男人这么俊美，联想到她说出来的话，微微红了脸颊，继续喊道：
“我男朋友绝对不会不管我的！”
她看了一眼丛也，朝着丛也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藏民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可为首的藏民似乎是唯一能听懂汉文的人，他看向了丛也，眼中闪过了惊讶，但还是质问道：“你是她男朋友？”
他的汉文可比桑吉讲得流畅多了。
丛也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他感觉到身后少女攥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压低的恳求声传入他耳中。
“拜托了！咱们都是汉人，你救救我！”
丛也看向了身后躲着的少女，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他朝着眼前的藏民摇了摇头。
为首的藏民一愣，很快神情又恢复了凶恶：“好啊！死丫头还敢骗人！”
他伸出手，朝着丛也身后抓去。
少女发出一声尖叫。
丛也将藏民的手拦了下来，补充道：“我不是她男朋友，但我是她朋友。”
他的目光与眼前的藏民相撞，露出了清浅的笑意：“如果她是欠了你们钱，我替她还就好了。”
藏民古怪地打量着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最终，丛也被敲诈了一条小黄鱼，藏民们才满意地离开。
这时，一直躲在丛也身后的少女也跳了出来。
她一头黑发简单地辫成粗辫子，巴掌大的瓜子脸，又白又嫩，水灵灵的杏眼，翘鼻红唇，难得的美人。
嫦娥仙子丛也都见过，眼前的少女相较之下，也就变得平平无奇了。
“你可以走了。”
丛也直白地说道。
少女原本还在害羞，一听这话，顿时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震惊地盯着丛也：“你……你就这么赶我走？”
丛也怀疑她脑子有问题：“我们本来就互不相识。”
演戏还演上瘾了？
少女跺了跺脚，咬住下唇：“你难道不要我还钱？”
那可是一条小黄鱼。
丛也扫了她一眼：“我不觉得你现在能还得起。”
少女：“……”
她眼睁睁地看着丛也从她面前走掉了。
她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赶紧朝着丛也跑去。
“我叫吕明月，北京人，是去墨脱的寺庙采访的记者。”
少女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丛也，她在丛也身边喋喋不休，自报家门。
“你呢？”
“你叫什么名字？”
“你来林芝干什么？”
“这里很少有汉人过来的！”
丛也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吕明月，问了一遍：“你去墨脱？”
吕明月点了点头，她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朝着丛也反问：“你不会也是去墨脱的吧？太好了！那我们正好可以同路！你今晚住哪儿啊？我能不能跟着你啊！”
丛也盯着她，忽而笑了一下，变得很好说话：“可以啊！”
吕明月一愣，被他这一笑弄得有些脸红，微微放柔了声音：“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丛也，树丛的丛，也许的也。”
丛也淡淡说道。
“丛也，”吕明月重复了一遍，朝着丛也笑容明媚：“你的名字真好听！”
丛也没有回她。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桑吉四人的面容。
桑吉很着急，目光正四周张望，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他的身影。
汝拉的三个儿女也在帮着桑吉找人。
这时，桑吉的目光好像捕捉到了丛也的位置，立即面露喜色，朝着丛也跑过来。
汝拉三个儿女紧跟在他的身后。
“丛也，终于，找到你了！”
桑吉急得舌头都打结了。
他看了一眼跟在丛也身边的吕明月，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老乡，也是去墨脱，就顺路带上了。”
丛也介绍道。
吕明月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礼貌道：“我叫吕明月，是丛也的朋友。”
桑吉看了她一眼，“我是，桑吉。”
汝拉的儿子们对吕明月明显更感兴趣，一路上都在尝试跟吕明月搭话，对吕明月借住他们家的事情十分支持，汝拉的女儿对吕明月的敌意很强，她见缝插针地抢走了丛也身边吕明月的位置，缠着丛也教她汉文。
丛也被她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又把无辜的桑吉推出来挡枪。
回到了汝拉的家里，丛也洗漱后便睡下了。
草原上的房子安静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丛也躺下去的那一刻，寂静为他的思念开辟出了一条路径。
直抵他记忆中的长沙。
才离开不到两个月，他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寂静的夜里，思念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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