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
众人起身朝着张启山拱拱手。
张启山一一回礼。
他一边解开身上的披风，一边扫了扫丛也面前的糕点，他的眉眼染上了笑意，随口问了一句：“饿了？”
丛也诚实地点头：“饿了。”
张启山朝着他走过去，刚准备捏捏他的后颈，留意到自己还没摘下的皮手套，又把手给放了下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饿了怎么不先吃饭菜？”
“……”
丛也仰着脸盯着他，在想张启山的脑子出门儿的时候是不是被门挤了。
张启山一个大活人又是九门之首都还没来，他就开始动筷，这像话吗？
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礼貌。
张启山莫名从丛也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腹诽，他随意挑了一个空位坐下，扬了扬眉，稀奇地说：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给我面子。”
张启山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丛也的脸上。
九爷打趣：“谁不知道咱们九门之中只有一个人不敢惹，那可不就是丛也。”
丛也差点儿被口中的清茶呛住，连忙朝着九爷摆摆手：
“九爷您可别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啊！”
三爷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话不差。”
丛也：“……”
风评再度被害。
每一次九门聚首，受伤的都注定只有他一个人。
张启山好整以暇地靠在梨花木椅上，长腿交叠，双手交握放置在膝盖上，带着笑意的目光始终在丛也的脸上流连。
见丛也被人声讨，看好戏般地应和：“咱们九门，谁不看着丛少爷的脸色说话？”
齐铁嘴认真地点点头：“可不是嘛！丛也天天对我呼来唤去的！哪里当我是他长辈啊！”
丛也知道今天他们肯定都是要拿他当乐子打趣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倚在桌上。
“既然这帽子落在了我的头上，那我不用用岂不是可惜？”
丛也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掀开茶盖，将自己空掉的茶盏推给张启山：
“劳烦佛爷今天给我使唤使唤了！”
九爷抿唇含笑，镜片下的目光落在张启山的脸上，见到张启山不怒反笑，下意识地又去看二月红。
君子，当敏于行，而讷于言，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
这句话一直被二爷奉为人生谏言，解家和红家两家世代交好，九爷应当算是九门之中鲜少真正了解二爷的人。
可是九爷现在正在慢慢地发现，二爷变了，二爷的情绪总能轻易地被丛也影响。
九爷心中稍稍叹了一口气，将面前杯中的茶水送入了口中。
“行。”
张启山站起来，提起茶壶，给丛也满上：“满意吗？丛少爷？”
丛也把茶杯端起，点了点头：“看来佛爷在当小厮方面也很有一手。”
张启山提着茶壶轻笑，眉梢眼角都是纵容：“看来丛少爷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嘛！”
咔嚓！
突然。
包厢里响起了一声照相机发动的声音。
丛也和张启山都愣了愣。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包厢角落里盖着红布的照相机。
操纵的照相机的老人家朝着他们笑了笑：“佛爷莫怪，只是刚刚那一幕好看得很，我就给拍下来了。”
张启山倒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他笑了笑：“没事。”
“照相师傅是我请过来的，九门难得齐聚一堂，自然是得留下些纪念。”
从出现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霍仙姑开口解释道。
她现在已经大变了模样，并非是容貌，而是浑身的气度，稳重雍容。
九爷点头：“留下纪念也好。”
这年头战乱纷飞，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留下了照片，至少还能追回曾经的回忆。
包厢里的氛围莫名有些沉重。
张启山叹了一口气，问起了众人的归宿：
“战乱将至，各位有什么安排？”
三爷扶着自己的轮椅把手，面色沉静，率先开口：“我和九爷打算去美国避避风头，等战乱结束再回来。”
张启山诚心道：“三爷腿脚不方便，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三爷眼中浮现出轻松的笑意，点了点头，承下张启山这一份关怀之情：
“佛爷，我虽离开了长沙，但是保卫长沙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我会给佛爷您留下一百个壮丁，佛爷不嫌弃的话，就把他们编入军队，让他们跟着佛爷一起上阵杀敌。”
张启山没想到三爷还想到了这一层，眼下长沙的兵力的确不足以跟日寇相抗衡，除了人缺的还有军备，他朝着三爷抱拳：
“三爷手下的人都是盗墓的一把好手，个个功夫不凡，张启山多谢三爷的慷慨相助。”
九爷也说：“我去美国，如果国内需要什么军备，大可致电给我。”
这也是丛也一早和九爷商定好的事情。
丛也留守国内，九爷则是转向美国。
两人联手起来，解决物资和军备的问题。
吴五爷摸了摸怀里的狗头，仰靠在椅子上，突然说道：“我不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改变主意了？”
丛也问道。
之前的五爷分明都打算先将狗转移到国外了。
吴五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也想为长沙出一份力气啊。”
他朝着丛也看了一眼：“我可不想连丛也都比不过。”
“……”
没事跟他比什么。
丛也摇摇头：“五爷，你少拿我做幌子。”
能让吴五爷留下来的，必然是他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割舍不下的爱国情怀。
否则哪怕是丛也再怎么刺激他，吴五爷也是无动于衷。
因为吴五爷本身就不是一个在意外界评价的人。
六爷坐在丛也身边，一直沉默地吃菜，他只说了两个字：“守着。”
齐铁嘴叹了一口气：“我倒是也想留下来，但是我这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打算去出国去。”
“去哪儿？”
丛也追问。
齐铁嘴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国外战乱不比国内好多少，丛也依旧是不放心他。
齐铁嘴挠挠头，一脸为难：“我没想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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