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漆黑的枪口对准身穿喜服的二月红。
子弹穿过二月红的眉心，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伤口。
丛也怔怔地看着二月红。
二月红朝着他温和地笑着，但是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和遗憾就像是雪崩，铺天盖地地涌向他。
丛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发闷。
二月红的身影慢慢地化为虚影消散，连同身边欢笑着的丫鬟和小厮们，一同消失在眼前。
丛也的耳边充满了寂静。
他看着眼前的这座红府，红绸依在，府邸却已经变得空荡荡。
“丛也！”
张启山走到丛也的身前，手用了力道落在他的肩上，像是想要唤回他的神智。
“这个世界是假的！”
张启山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丛也。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便是因为他回到张府时，见到了他死去的父亲还有一众长辈。
张启山清楚知道父亲已经死去，他扣下了扳机时，被击中的人竟然烟消云散，这让张启山更加肯定这个世界是假的。
担忧丛也的他第一时间来到了红府。
他猜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料到幻境之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二爷和丛也……
这是不可能的。
张启山眼中浮现出点点寒芒。
“我知道。”
丛也点点头。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所有的人都是假的。
可唯独刚刚的师傅太真实了。
真实的让他分不清楚。
“怎么了？”
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地捧上了丛也的脸颊。
丛也蓦然地抬眸，望进了二月红担忧的眼神之中。
他心中陡然一松，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我没事的！师傅！我差点儿没分清楚你和幻境之中的……那个人……”
丛也从没这么心悸过。
他深吸了几口气，缓和自己高速跳动的心脏。
“不怪你……”
二月红勾了勾苍白的嘴角。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那是真实的他，还是幻境，何况是丛也呢。
丛也顺势握住了二月红放在他脸颊上的那一只手，轻轻蹭了蹭：
“是我刚刚魔怔了，师傅分明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二月红在他心中是比亲人还要重要的人。
刚刚幻境中那个人中枪的时候，丛也心都跟着颤了颤。
现在他才能安慰自己，二月红一直就好好地站在他身后。
那个人不是二月红，只是陨铜制造出来的幻境而已。
看着他们师徒两人的亲密，张启山移开视线，声音微冷：
“这地方有古怪，我们原路折返，找到陨铜，一定能重新出去。”
丛也点点头：“好，这个地方的确不能多待。”
否则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离开红府的时候，丛也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花团锦簇、红绸高挂的红府在一瞬间褪去了颜色，变得老旧破败空空荡荡。
丛也眨了眨眼睛，刚刚的异象又仿佛是他的错觉。
眼前的红府依旧是来时的模样。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陈皮从另一条街道上走了过来。
他脚步匆匆，脸上还带着些阴沉。
看到丛也的那一刻，他脚下的步子骤停，盯着丛也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你在陈府有没有见到什么古怪的事情？”
丛也赶紧问。
张启山将他在张府看到的奇怪景象说了出来，丛也和二月红以及黑瞎子在红府也遇到了这样古怪的事情，那么陈皮的陈府自然不可能一片太平。
陈皮摇头：“没什么。”
丛也一听就知道陈皮又在撒谎。
他走到了陈皮的身边：“真的没什么？”
陈皮扭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些我不会让它发生的小事，算不得古怪。”
他黑亮的瞳孔中，透出几分莫名的执拗和阴鸷。
让人看着心头一沉。
丛也敛眉，眸子里浮现出担忧：
“有什么东西别往心里憋，说出来好受些。”
陈皮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放心。”
这还是陈皮第一次堪称友好地回应丛也的关心。
丛也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陈皮在陈府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不过能让陈皮变得不那么嘴硬，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们顺着原路折返，重新回到了陨铜的面前。
“我们是从穿过陨铜抵达这个世界的，那么重新穿过去，应该就能回到我们之前的世界了。”
齐铁嘴摸了摸眼前的陨铜巨石，猜测道。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试试吧。”
丛也说道。
他的手穿过了这一块儿巨石。
丛也率先走进了陨铜之内。
“丛也……”
二月红本想阻止，却没来得及。
黑瞎子紧跟在丛也身后，身影被陨铜空间吞没。
张启山倒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儿，看向二月红：“二爷，你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吗？”
二月红眉头压下来，握紧了拳头：“哪怕是不对劲，现在也必须进去了。”
他是绝不可能让丛也一个人涉险的。
不欲多说，二月红便走入了陨铜。
陈皮扫了张启山一眼，也抬脚迈入陨铜之中。
原地只剩下了傻傻得没回过神的齐铁嘴和张启山。
齐铁嘴眨了眨眼睛，心中浮现出怪异：“佛爷，我感觉好像不对劲……穿过陨铜好像不是回去的……哎哟！”
他的话没说完，屁股上传来一阵巨力。
齐铁嘴整个人扑进了陨铜之中。
张启山叹了一口气：“抱歉了八爷，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爷和丛也他们遇到危险。”
说完，张启山毫无犹豫地进入了陨铜。
原地空无一人。
被打开的青乌子棺椁上，那一行凸起来的字慢慢地划过一阵亮光。
“死人就是活人。”
……
“丛也！”
“哟？出来挺快！”
丛也踏出陨铜的那一刻，耳边响起了黑瞎子熟悉的调侃声。
他低头看去。
黑瞎子就坐在陨石前的阶梯上，手里转着一把小匕首，仰着头望着丛也，嘴角的笑容依旧那么欠打。
丛也在他身边坐下，放置着陨铜的中央高台上，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丛也问。
黑瞎子咂了咂嘴，开始回想，掰着手指头算算：“应该有七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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