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全部抵达了吊桥安全的另一边空地上。
丛也身边的亲兵脚下一软，倒在地上，终于有了些得救的实感。
立即来了两个亲兵将他扶回了队伍之中。
二月红眼中的担忧未曾消退，他走到丛也的身前，仔细地打量他：“没受伤吧？”
丛也摇摇头：“放心吧，师傅。”
二月红轻轻松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下一次不能这样了。”
丛也没说话。
在有能力救人的情况下，让他袖手旁观，他尚且还做不到。
二月红无声叹气，叮嘱：“我知道你办法多，但是还是要小心些。”
从自己身上的毒莫名消失开始，二月红心知肚明丛也藏着秘密。
丛也不说，他也不会问。
他无法阻止丛也的想法和行为，便只能帮着丛也去做，减少丛也遇到危险的概率。
齐铁嘴马不停蹄地跑到丛也身边，拉着他的袖子，眼中充满了好奇：
“丛也，你那是什么符？”
“这么管用！”
“你和我到底谁才是算命的？”
“不对！我不只是算命的！”
“要不你去我那盘口帮忙吧！”
“你跟着二爷学什么啊！”
“你这天赋应该和我干啊！”
“我保证你的名气能传遍大江南北！”
“咱们俩到时候浪迹天涯！啊不对！是行走江湖，那还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张启山递给了副官一个眼神。
正在丛也面前喋喋不休的齐铁嘴被副官捂住嘴强行拖走了。
“呜呜呜！”
“呜呜呜！”
齐铁嘴发出了无用的挣扎。
张启山：“原地休整。”
墓里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亲兵们脸上都染上了疲惫。
张启山则是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丛也面前。
“生气了？”
张启山摸出了一块儿装在小铁盒里的杏花酥。
丛也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杏花酥酸酸甜甜很好吃，他认真地看着翻腾的岩浆，摇了摇头：
“没生气，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张启山在小事上可能不算是有人情味儿的人，但他一定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很多时候，这样的冷酷和决断才能制止更大的悲剧发生。
如果他没有能力，的确是徒增伤亡。
张启山盯着军靴片刻，又笑着抬头：“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这人很无情。”
小事无情，大事仁义。
用来形容张启山再合适不过了。
“不会。”
人性的复杂在张启山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丛也摇了摇头。
张启山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再说话。
休息了片刻。
他们重新出发。
摸索了一阵，张启山指挥亲兵们用随身携带的铁锹在岩壁上凿出了一个大洞。
洞内黑黢黢一片，但比较宽敞。
看样子又是一个有人提前挖通的盗洞。
走进墓道，他们就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从一个高温炙热的夏天，踏入了一个阴凉寒冷的冬天。
这墓穴的神奇之处太多。
丛也往前走，行至中途，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身边的二月红。
“师傅，你听到了吗？”
二月红神色郑重。
“是《穆桂英大破天门阵》！”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突然。
一阵灌进来的冷风将他们手上的火折子全部熄灭。
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取代了先前的戏曲声。
众人不停地后退，死死地盯着黑黢黢的过道尽头，浑身寒毛耸立，双腿打颤。
丛也的心中也毛毛的。
这阴风来的诡异，脚步声更像是敲在了人的心上。
“上墙！”
张启山快速地喊了一声。
他灵活地攀上了墙壁，背靠着过道，闭上眼睛。
剩下的人一一照做。
丛也虽然摸不清楚这是什么道理，但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做。
被丢弃在地上的火折子莫名其妙重新燃了起来。
丛也的眼睛轻轻掀开一条缝隙。
他瞳孔一缩，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火光照耀，一个影子投射在墙壁上。
他们已经全部爬上了墙，那么在过道上行走的会是什么？
丛也的视线跟着墙上的影子移动。
突然。
影子凭空消失了。
丛也心中丝毫没有轻松，反而越发收紧。
手电筒的光芒从不远处传来。
张启山一只手攀住墙壁，另一只手举起手电筒，慢慢地清点人数。
丛也、副官、二爷、八爷、都在。
张启山神色稍松，扭过头，手电筒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转移。
“啊！”
他的瞳孔被一张陌生的面容所霸占。
手电筒滚落在地。
光线四处乱晃。
丛也听到了动静，顾不得做什么，跳下来朝着张启山的方向看去。
张启山正在对那一团看不出是人是鬼的东西拳打脚踢。
丛也细看了一眼，上前把张启山拦住：
“佛爷，他是人！”
“别打了！”
张启山这牛劲儿乱使。
丛也把他拖着距离地上那人远了些。
二月红赶紧蹲下身查看那人的情况。
拨开一头长长的乱发，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
他没有眼睛，或者说，他的眼睛被人扣了出来。
他疯疯癫癫地晃着脑袋，手臂挡在头顶上，嘴里咿咿呀呀地乱叫。
丛也松开了抱着张启山腰的手。
刚刚张启山那阵仗，非得丛也从身后把他腰抱住往后拖才行。
张启山浑身僵硬，丛也第一次从张启山的脸上品出了尴尬的意味。
“佛爷，在墓里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惊慌，冷静处理。”
这话张启山听着耳熟。
正是他曾经给丛也说过的。
张启山咬紧了后槽牙，面部肌肉抽搐一下。
“是他突然出来吓人，我……”
他看着面前丛也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丛也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一脸兴味，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分明是“请开始你的表演”。
“佛爷，你这下手也太黑了！”
偏偏这个时候，齐铁嘴在打量了一下地上的老人后，仰起头补上一刀。
丛也憋住笑容，正经地说：“佛爷差点儿被吓坏了，出手难免就失去了理智。”
被“吓坏了”且“失去理智”的张启山嘴角抽搐，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是意识到此刻无论解释什么都异常苍白无力，他又重新闭上了嘴。
丛也提醒他：“佛爷，待会儿记得躲在我身后，免得又蹦出个什么，给你的小心脏吓坏了。”
张启山：“……”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丛也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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