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男人有些本事在身上。
小厮奈何他不得。
丛也能驱使梨园里的人，也叫他看出了丛也的身份不一般。
一条毒计爬上他的心头，他诡异地朝着丛也笑了笑，忽而顺从地跟着小厮往门外走。
小厮略显诧异，但自然还是巴不得他能配合。
众人见一场闹剧即将平息，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不要让这不懂雅乐的蛮子坏了听戏的兴致。
闹事的男人走到了门口处，突然转头，一根毒针从他口中衔着的钢管中射出，朝着二月红的方向破空而去。
他看向了丛也的位置，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丛也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二月红，反应快速且精准。
他转动手腕上的银镯子，射出的银针将毒针在空中毫不费力地击落。
两根银针同时坠地，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二月红的演出继续。
戏腔重新在梨园里回荡。
一条通体碧绿的蛇缠上了丛也的肩膀。
丛也轻轻点了点翡翠蟒的脑袋：“别让他活着。”
翡翠蟒通人性，舔了舔丛也的指尖，闪电般地爬行在房梁之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对方既然是冲着杀人来的，那么他也不必留给对方一条活路。
这是乱世，不是和平盛世。
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丛也一清二楚。
丛也在梨园待了半天，二月红的戏结束后，换好衣服就来了丛也的包厢。
“师傅。”
丛也给二月红斟了一杯茶。
二月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坐下。
他的目光从丛也的脸上扫过。
十八岁的丛也，依然是成年男人的模样了。
以前个子只到了他腰间的小孩儿，现在都和他一样高了。
二月红联想起今日发生的插曲，笑道：“什么时候又去打了一副铁钉？”
丛也银针使得好，二月红是知道的。
今天的铁钉着实是惊讶到他了。
丛也：“我去打银针的时候，铁匠师傅赠送的，我干脆就一起要了。”
没想到今天还派上了用场。
银针虽然隐蔽，但是铁钉的攻击力更甚于银针。
二月红抿唇微笑，吃着点心：“日后这种事情别轻易出手，脏了你的手。”
徒弟不是这么教的，尤其是在现在局势混乱的当下，这些道理二月红都知道。
可他私心便不要想丛也沾染这些事情，只想一辈子护着丛也。
“不，以后有这种事情，我还是要出手！”
丛也反驳：“我现在已经能保护师傅了！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傅受委屈？”
那蛮子凭什么给二月红脸色看？
竟然还想要二月红的命！
丛也想着就来气。
还好翡翠蟒已经完成了任务。
否则丛也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二月红看着他，听到丛也说要保护他，有片刻的失神，胸膛中有一种他无法形容、也从未领会的陌生感受油然升起。
就在这时，管事前来禀报：
“二爷，佛爷前来拜访。”
此时戏院中已经人去楼空。
白日的热闹尽数散去。
除了梨园的伙计，只剩下丛也和二月红。
张启山名字一入耳，二月红第一时间看向了丛也，见丛也面容不变，才冷声道：“佛爷可说有什么事情？”
管事为难：“佛爷只说有要紧事。”
张启山好歹是九门之首，二月红无论有 多不满，也不可能直接落他面子。
他沉下一口气：“我马上下去。”
丛也猜测张启山的拜访跟白天的鬼车一事有关，便起身跟在二月红身后：“我和师傅一起去。”
二月红脚步微顿，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两人顺着楼梯，慢慢地走向了大厅。
张启山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身后站着张副官。
他此时并没注意到二月红和丛也，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那枚戒指上。
他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往下是如刀锋般的薄唇，常年身居高位带来的压迫感和威势，让这张脸带着令人屏息的冷酷美感。
“佛爷怎么来了？”
二月红的声音让张启山侧头看去。
目光从二月红身上滑到了丛也身上，忍不住轻挑眉头。
许久不见丛也这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张启山站起来，在二月红疏冷的目光中，将戒指递给了他，试问道：“二爷可知这枚戒指的出处？”
二月红扫了一眼，心头微怔，面上却没泄露情绪：“佛爷应该知道，我不碰地下的东西很多年了。”
张启山看着他没说话，片刻后，他转移目标，问向丛也：“丛也，你是二爷的弟子，可认识此物？”
丛也一脸迷茫。
他是真不知道。
二月红一直不让他接触这些事情。
二月红眼中逼人的冷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他声音加重，目光直刺张启山：
“佛爷，我从没教过丛也地下的东西，还望佛爷不要强人所难。”
二月红的态度明显，这还是第一次，众人见他生这般大的气。
张启山将戒指攥在手心，并没后退，反而继续劝道：
“我知道二爷金盆洗手多年，但这枚戒指事关长沙百姓安危，乃是大事，希望二爷能再考虑一二。”
张启山松开手指，戒指落在了桌面上，他冲着二月红抱拳：“我先告辞了，改日拜访二爷。”
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他突然在门口回头，嘴角勾起笑容：“很久都没见了，丛也要是得空，来张府玩玩。”
丛也：“……”
明知道二月红此时正生气，张启山还说这话，这不是存心给二月红找不痛快吗？
丛也没有回答。
张启山脸上的笑容反而扩大，身影消失在梨园。
二月红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丛也好奇地想去拿桌上的戒指，手却被二月红一把攥住。
他疑惑地看向二月红。
二月红冲着他摇了摇头：“棺材里的东西，别轻易碰，以免着了道。”
丛也听话地点头，但他心里其实清楚。
受女娲灵血的影响，他百毒不侵，根本不存在中毒的情况。
“师傅，你是不是知道这枚戒指？”
丛也跟二月红这么多年的相处，足够他猜测出二月红的反应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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