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内现任布防官名叫左谦之，两年前来到了长沙，掌管着长沙的军队，在长沙军政界势力庞大。”
弘晋将打听来的消息如实禀报。
在他面前，丛也半个身子都窝进了皮椅里，一双长腿交叠，搭在桌面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矜贵的暹罗猫。
“左谦之是布防官，张启山是布防副官，这两个人关系怎么样？”
丛也轻敲着太阳穴，抬眸问面前的弘晋。
弘晋成熟了不少，六年的时间，他也从十五岁的少年成长为了二十一岁的成年人。
三兄弟之中，他虽然年龄最小，但却是脑子最灵活、心性最成熟的那个人。
一切事情交给他去做，比交给弘文和弘景更让丛也放心。
这六年来，长沙城内的孤儿、乞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几乎全部被丛也召集了起来。
他供着他们吃饱穿暖，他们替丛也做一些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探听探听情报。
毕竟谁也不会防着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疯子一样的乞丐和流浪汉。
“有点儿问题。”
弘晋沉思了片刻，略显凝重地说道。
“哦？”
丛也来了兴趣：“什么问题？”
弘晋说：“根据我们的人打听来的消息，张启山在来到长沙接任布防副官军职前，曾在政府那边告了左谦之一状。”
“虽然没有影响左谦之的地位，但可以看出两个人的关系是水火不容。”
水火不容？
丛也摩挲着下巴，张启山他并不讨厌，那么和张启山水火不容的左谦之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丛也直接问了出来。
弘晋的眼神带上了厌恶：“左谦之是一个汉奸。”
没有人不恨汉奸。
“汉奸？”
丛也重复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
长沙城的布防官是汉奸，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那么，张启山到底想做什么？
丛也把脚放下去，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他站了起来，吩咐眼前的弘晋：
“让人盯着左谦之和张启山。”
“是。”
弘晋点头。
丛也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添上了一个人：“还有红府老爷。”
弘晋什么都没问，依旧是点点头。
丛也推开门下楼。
圣彼得大教堂经过他大手笔地修缮，已经变成了一个西式的小别墅。
中间巨大的耶稣雕像，被他找人锤烂，重塑成人首蛇身的女娲雕像。
信他老妈女娲者得永生。
白天大家出门探听情报，或者学习知识，夜晚就在别墅里齐聚，一起吃喝玩乐。
丛也绝对是一个很大方的老板。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乞丐和流浪汉都被他养得白白胖胖。
他都不用多说。
这些乞丐自己给自己洗脑，发誓要当他最衷心的下属。
流浪汉更是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一个个每天出去都要带回来一大堆的情报，就怕随着新流浪汉的加入，竞争力变强，他们被重新抛弃在长沙街头。
“……”
丛也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同时加强对他们体能和身手的训练。
他推开圣彼得教堂的大门，迎着微风走在街道上。
长沙的街道上各种商铺都有，丛也不差钱，时不时就会买一两个新鲜玩意儿发到群里当福利。
就在他一如既往地在铺子前挑着果脯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丛也把铜板抛给老板，转头看到了后座的张启山正看着他，脸上带着笑。
他微微挑眉，随即移开视线当作没看见，手里捧着果脯的纸袋，时不时捻起一块儿果肉扔进嘴里。
张启山无奈地摇头，打开车门，走到了丛也的身边。
“我来给你赔罪了。”
张启山跟上他后，就放慢了脚步。
丛也没说话，他嚼着果肉，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你和左谦之是什么关系？”
丛也突然问道。
张启山定在原地，杀意在他的黑眸之中凝聚。
这杀意并不是冲着丛也而来的，而是因为丛也提起的那个名字。
“想不想听故事？”
张启山扬了扬下巴，目光扫向了旁边的茶馆。
丛也：“行啊。”
他挺好奇张启山和左谦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两人结伴进了茶馆，要了一个二楼的包厢。
茶香袅袅。
氤氲的淡青色茶雾中，张启山的神色模糊不清。
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丛也的耳中。
一个神秘且离奇的故事在丛也的面前展开。
八年前，日本势力渗透东北，控制南满铁路，无恶不作。
张家是东北一个倒斗世家，动荡的时局导致张家分裂成多派，其中一派带着家族的秘密离开，南下逃亡，却被日本在东北的特务体系发现。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张启山，就在其中。
日本人发现了张家人的不同寻常，不停地在张家人身上做着人体实验。
而左谦之就是当时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
后来张启山侥幸逃了出去，这一次来到长沙城，他就是为了报仇除掉左谦之这个蛀虫。
张启山没有欺骗丛也，字字属实。
无非是将张家人的特殊之处三言两语掩盖了过去。
丛也手指轻点桌面，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张启山继续说道：“两天前我捉拿的要犯，就是左谦之手下一个替他杀人的下属，名字叫做严三兴。”
“我没有骗你，他是跑进了梨园之后消失的。”
张启山抿了一口茶，目光放在丛也的身上。
丛也垂眸正盯着桌面，纤长浓密的睫羽遮挡住眼中的情绪，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
丛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张启山只是因为把他当成朋友才如实相告。
这些话都涉及到了隐私，张启山毫无保留地告诉丛也，就是想要将丛也拉上他的贼船。
张启山唇角翘起，放下茶杯，不答反问：“你愿意帮我吗？有你的帮助，事半功倍。”
为了说服丛也，他继续说道：“左谦之一个汉奸留在长沙城，我相信你也不舒服。”
丛也嘴角抽了抽，的确一听到汉奸两个字，他就对左谦之厌恶至极。
能让左谦之消失在长沙城，他当然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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