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陈娇娇所料,刘家嫂子的生意没做多久就没了动静。
一开始,左邻右里碍于情面,确实是找她买了东西。
为了稳住这些人,刘家嫂子还偶尔搭些东西。比如,草纸、火柴之类的。但次数多了,她也亏不起,后来就不送了。
那些爱占小便宜的尝到了甜头,胃口就被养刁了。她不送了,反而成了她的不是。
“买了好几块的东西,连根蜡烛都舍不得送,真小气!”
“送的草纸质量太差了,根本就不能用!就是忽悠咱们买东西呢!”
“先前说好的,只要买东西就送,结果变卦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倒不如不开这个口!”
“就是!她卖的本来就比娇娇卖的贵,质量也一般!”
“算了,以后不找她了!咱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是哪家便宜哪家买!”
刘家嫂子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气得要死。“我好心送她们东西,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
“都跟你说过了,做生意没那么简单的。”她男人坐在门口抽叶子烟,满脸的不赞同。“我们老刘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做不来这些营生!”
刘家嫂子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那你倒是拿钱回来啊!”
提到钱,男人的脸垮了下来。“怎么,嫌我没本事?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
“你胡咧咧什么!”刘家嫂子是个要强的性子,被男人一顿数落,
脸色更差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你那表情不就是这个意思?”男人梗着脖子吼道。“我知道,你打处对象的时候就看不起我,觉得我没读过什么书,比不上你以前那相好儿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人家不也瞧不上你,娶了别人?”
刘家嫂子见他又把旧事翻出来说,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有完没完!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这上头!我学着做生意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你不说帮我的忙,还整天阴阳怪气的,有你这么做人丈夫的么?”
“刘大成,你就是个懦夫!”刘家嫂子脾气一上来,伤人的话跟着脱口而出。
刘大成也恼了,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你长本事了是吧?”
女人当即捂着脸,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你打我?”
她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都没挨过打!
屋子里的老两口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赶紧出来劝架,一时间哭嚎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左右邻居不明所以,纷纷出来打探。
刘家人为了面子,慌忙把人往屋子里拉,这才绝了外人的窥探。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家的事儿还是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陈娇娇听人叫了舌根后,忍不住撇嘴。
这些男人都是什么毛病,怎么动不动就打女人?想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么?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把威信建立在女人身上吧
!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直到县长陪着外宾大驾光临。
北翼煤矿是行业内率先一批采用轨道运输的矿井。不同于原始的靠人力靠拖篮、板车将煤炭从地底往外拉,轨道运输节省了不少的人力跟时间。
平罗村所在的山脉有着丰富的矿藏,被发掘后起初是由村委会管理。当时并没有先进的生产技术,全靠人力开采。半人高的洞,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进出。黑漆漆的煤洞里没有照明,工人们便在头上戴一个充电的灯探路,条件十分艰苦。
因为煤洞狭窄,开采的煤块无法大量运输,只能一趟趟的用人力拉。跟江边的纤夫一样,绳子的一头挂在肩上,一头连接着竹子编的篮子。就这么简陋的工具,愣是将村里的经济提了起来。
比起农作物,煤炭的价值可就高太多了。
一吨粮食也就卖个百八十块钱,煤炭就不一样了,一吨煤能卖大几百,翻了好几倍,被誉为黑色的金子。加上可以提供不少的就业机会,村里对煤炭的开采是大力支持的。甚至,还涌现出了一批私人煤老板。
北翼煤矿无疑是这些煤矿里的佼佼者。
它率先采用了先进的技术,有着相对完善的工作制度,口碑慢慢的就上来了,逐渐成了村里的支柱产业。
如今,有外国人闻讯而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为了迎接外宾的到来,村长宋建国一早就组织村
民们组建腰鼓队排练,想要将气氛弄得热烈一些,给老外留下个好印象。
陈娇娇啥都不会,就没去凑热闹。不过,她倒是大方地赞助了几尺红布,一挂鞭炮。打那天起,村长见了她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样。
外宾来的那天,天气晴好。
陈娇娇将商店打扫干净,就坐在窗户后面看热闹。
外宾是县里的领导开着轿车送上山来的。
那年头,轿车可是非常少见。车子刚进村子,一群孩子就追在后面跑,跟多年后的人类见了超跑一样,稀罕得不行。
“这四个轮子的车子跑得就是快啊,要不少钱吧?”
“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这么大阵仗,真给咱们村儿长脸!”
村民们围在车子旁边,窃窃私语。若不是村长警告,有的人都要上手摸了。
等到几个外国人从车上下来,村民们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真的是外国人啊,长得好高啊!”
“眼珠子还是蓝色的,看着怪渗人的!”
陈娇娇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少见多怪!
几十年后,外国人满大街都是!
陈娇娇一边腹诽,一边琢磨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收上来的山货、腊货卖给这些外国人?这些人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啊!
就在这时,书记陈光荣和队长急匆匆地从门口走过。“宋建国人呢?不是让他在旁边跟着么!”
这话,他是冲煤矿会计老郑说
的。
“好像是哪家闹矛盾,怕影响不好,去调解了!”老郑说道。
陈光荣一听有人闹事,脸色又沉了几分。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出这样的岔子。
“我记得他念完了高中的,不知道外语水平怎么样......”
“这我哪儿知道!”老郑摊了摊手。
陈光荣眉头紧蹙,显然是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难题。他们光顾着高兴了,没想过外宾听不听得懂地方话的事情。
县里倒是带来了一个会说外语的,可他毕竟不是本地人,很多方言他也听不明白,没办法准确地翻译。
宋建国是村里唯一一个老高中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陈建国叹了口气。
陈娇娇听见两人嘀咕,忽然眼睛一亮。“陈叔,不用找人,外语我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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