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莹冷冷地盯着我道:“为了一个……你值得么?”
“你是想说,站街女么?”
“难道她不是么?”
“是,又怎样?我只知道,她为了帮我,宁愿自己牺牲生命,所以我不能对她坐视不理!”
明莹嘴角抽动两下,没有回答我,却道:“她今天早上就在别墅二楼的窗户边,看着我把装着血袋的盒子放在你车里。你走之后,我问她还有什么愿望,她说没有了,我就打电话让小寒来把她接走了。”
我听到小寒这两个字,马上想到了一个地方和一个叫计春华的人,连忙道:“也就是说,她现在在那个共和新路的仓库监牢里?”
“我什么也没说。”明莹把头歪向一边,道。
我笑着摇头,道:“毕竟我们是同盟,我不会出卖你的。哦,对了,为什么上次在香港吃饭,我提到林家宅三十七号的时候,你的反应那么大?难不成,胤老太和这个地点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明莹道,“只是,组织里明令禁止提一些关键词,这是其中之一。”
我“哦”了一声,道:“我记得上次你的那辆Z4被人搞坏,我说我们去胤老太家,结果你和李宇波的反应也很大。莫非那个时间段去胤老太家,也是组织里的禁忌么?”
“是的,”明莹道,“这个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好奇心太重,否则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那辆Z4还没修好呢?”
“修好了。我放在莲花路地铁站附近了。”
“明天把它开回来吧。我的那辆车只能先躲一阵子了,这里毕竟是松江,没车不方便。那么,早点睡吧。”我指着一个空房间道。
明莹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便走进了房间。
我在客厅里静静地愣着,摸起一只鞋,摸起一把剪刀,把鞋底掏了个空出来。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明莹睡着了,才悄悄出了门。此时夜已很深,出租车相当稀少,好容易拦到一辆,我向司机道:“带我找个24小时的药店。”
“这地方哪有?”司机翻着白眼道,“除非去松江老城。”
“去呗。找到了叫我一声。”说罢,我便合上眼,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儿。
等到司机叫醒我时,已经是在松江老城区的乐都路上。我奔下车,敲了半天铁卷帘门,一个老大爷才惺忪着睡眼探出头来,问我要什么。
“盐酸索他洛尔片。麻烦您快点,我急用。”
老大爷一听这话,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搁,三两步就窜了进去,拿出一瓶药。我一看瓶子上写着“施太可”,忙问:“多少钱?”
“11块。”
付过钱,我把药塞在腰间的皮带里,又回到车上。司机讪讪地道:“买好了?回原来地方么?”
“没买到。再去找一家别的药店。”
司机嘟囔了一句,又转悠起来。我知道他在绕路,但是懒得和他理论,过了许久,又到了另一家24药店。和刚才一样,我又买了一瓶“依斯迈林片”,这才回到家中。
明莹却还没睡,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和墨墨对视着。我进到客厅里,一见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干嘛呢这是?”
“没什么,”明莹头也没有抬,只道,“你干嘛去了?”
“没什么。”我也悻悻地答道。
“你要是……”她话说到一半,顿了顿,道,“何不来找我,要去找那种女人?”
我愣了一下。她肯定是从灏灵的职业上,想到了我和灏灵之间必然有那些皮肉钞票上的交易,现在这个时间,我又偷摸着跑出去,不用说,肯定是寻花问柳、红尘炼心去了。我很想否认,却又没法否认。只能道:“这种事,还是花点钱心里踏实。”
明莹瞟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妩媚。这在之前她一向冷酷的眼神里是绝少见到的。我才发现,虽然萧璐琪近在咫尺,自己的身体却竟然对明莹,这个男人灵魂的T系拉拉,有了些许原始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这将近一个月以来,都没有做过手工活,积累了太多能量么?
明莹也注意到了我身体的变化。惊讶地抬头望着我道:“你……你还要?”
我苦笑着摇头,道:“你想哪去了。夜了,早点睡吧。”说着,回到自己房间,把门锁上。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忘记昨天晚上梦到了什么、梦到了谁,只是床单上一滩冰凉粘滑的液体,让我犹自回味昨夜梦中的感觉。
我把床单收拾起来,塞进洗衣机。看明莹的房门还锁着,也没打招呼,就出了门,打了辆车,先是到古北路某地下商场买了套衣服,然后直奔共和新路。
等到中午时分,终于见一个人骑着吱吱扭扭的三轮车过来,此时我已经是身穿联防队员的制服,带着大盖帽,走上去把他拦下来,道:“你是做什么的?”
“送饭的。”
“去哪送饭?”
“那里面。”这人指着那堵高墙,道。
“我刚接手这一块的治安协管,你们这里面是做什么的?”我装出一副牛波伊哄哄的表情道,“我要检查一下!”
那人知道车斗里都是饭菜,当然不怕,头都不回,只道:“随便!”
我迅速打开一盒菜,把手里的粉末抖了上进去,盖上盖子。又装作检查其他的几盒饭菜,才道:“行了,走吧!”
那人冷哼一声,没说什么。我急忙回过头去,徐徐走开。
“有什么问题?”出来接饭的人向送饭的那人问道。这声音,正是计春华。
“么啥,一个瘪三,刚当上联防,老驴得唻,刚度一只!”送饭的那人对我相当不爽,骂骂咧咧不止。
我可不能对不起这身制服,从小摊上摸了听罐装可乐,钱也不付便走。小贩敢怒不敢言,只能干瞪眼。
等那人送完了饭,骑着车子晃晃悠悠地经过我身边,坐在弄堂口的我向他勾勾手指,道:“过来。”
那人没想到我还故意来找碴,翻翻眼皮没说话。脚下却不敢违抗,把三轮车骑了过来,我冲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道:“侬个瘪三刚撒门子?”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已经被我扯下三轮车,他正要喊叫,被我一巴掌抡在下巴上,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下他算是知道遇到了狠主,正不知所措时,我已经摸出电击枪,对着他的胸口一推,他当即一口气闷在肺里,没提上过来,两眼一翻,浑身抖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四周无人,正好办事。我把他塞进三轮车斗里,盖上盖子,骑着车从弄堂口另一头出去。
接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制服脱掉,把那送饭人的手脚都捆了起来,嘴巴塞住,身上的钥匙自然是被我没收了;然后在附近小卖部买了把剪刀和透明胶带,还有一把非常结实的锥子,塞在昨晚在鞋底掏出的空里。
先用胶带在车斗盖上东粘西粘,取了些指纹。又把可乐罐剪成小片,用打火机烤过之后,罐皮内部沾着的糖分便成了焦黑色。再把沾着指纹的胶带贴在上面,指纹便清晰地映了出来。
如法炮制,一连做了八个指纹贴片之后,我大摇大摆地拿着钥匙开了那座铁牢的门,径直走到大楼门口,摸出贴片,放在指纹机上。五次失败之后,到了第六个,终于“嘀”地一声响,门开了。我还很蛋疼地摸出剩下的最后一个指纹片试了试,也开了。暗叹一声运气真背,八个指纹贴片里有两个能用的,居然全试了一遍才找到。
我闪了进去,只见四个家伙东倒西歪地躺着趴着,便如死了一般。我轻叹一口气,把所有钥匙都拿出来,爬上三楼,认准地上新鲜火热的脚印,打开了一扇门。
嘴唇发白、浑身哆嗦着的灏灵,就靠着墙,身上盖着发黑发臭的破被子。我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横着抱起她就走。她睁眼见是我,又惊又喜地道:“林佑,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望了她一眼,只道:“傻姑娘,别说话。”
她很乖地抿着嘴唇。一路下楼,把所有东西回归原位,出了大楼。
灏灵有气无力地道:“那些人怎么了?”
我没回答,问道:“他们对你怎么样没有?”
“没有。”
“那就好。”灏灵怎么说也是有艾滋病在身。像她这样任人拿捏的弱女子,艾滋病反倒成了护身符,否则那四个虎狼之心的看守怕是绝不会放过她。
我把大门锁好,抱着灏灵拦了辆出租车,一路向家里奔去。
这算什么铁牢?我林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也不亏了李芊羽送给我那个“鬼影”的外号。我所靠的,无非是一点治疗心动过速的“盐酸索他洛尔”和作为降压药的“胍乙啶硫酸盐”的混合物。对于那四个患有缓慢性心律失常的看守来说,单是一种药不足以让他们倒下,但是两种药一旦混合起来,妥妥地造成严重心动过缓,哪怕是带着心脏起搏器,又有何用?当心脏跳动次数低于每分钟30次时,别说阿-斯综合征和心脑综合征就能让他们晕厥,分分钟送了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想起那些惨无人道的刑具,我的心如铁石一般坚硬。对于这些视人命为无物的冷血之徒,便就死了,于我心亦无愧。
灏灵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蜷在我怀里,轻轻地啜泣。
我抚着她的头发,道:“好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灏灵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一边紧咬着嘴唇,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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