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奇?
莫非就是王永顺说的那个陈子奇?
我在心里连着对自己说了三声冷静,然后和他们一起笑着,问道:“这傻主是个大老板么?”
曹斌摇摇头,道:“我没见这傻主本人,我也不知道。”
我咬了咬牙,开口道:“这名片能不能给我看看?”
钱途和曹斌一起盯着我看。
我知道这事儿犯忌讳。一般来说,这客户名片,店家是不给看的。特别是钱途这样的同行,怕抢了生意。虽然我不是做这行的,但是刚才曹斌已经把底价都说出来了,如果我看了陈子奇的手机号,回头打个电话给他,把这生意搞黄了,曹斌找谁说理去?
大概曹斌和钱途很熟,碍于他的面子,还是把名片递给了我。钱途一脸不快,似乎埋怨我不懂事。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对这个陈子奇,充满了好奇。萧璐琪能不能复活,他绝对是关键人物。
搭眼一看这名片,我彻底崩溃。上面写着:陈子奇,头衔是:上海都市风采经纪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上海花样年华园艺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上海吉姆里德娱乐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没有座机,没有手机,连TM邮政编码都没有!怪不得曹斌这么大方地把名片交给我,原来这上面TM毛个信息都没有!
我把这三个公司的名字记在心里,迅速把名片交还。
钱途不知道这情况,只是一脸尴尬,但是对我这种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子,也只能是不知者不罪,不好当场发作,便向曹斌拱拱手,道了声打扰,便走出了店面。
出来就是一顿教训。我唯唯诺诺,不敢顶嘴。
见我认罪态度良好,钱途也舒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林佑,年轻人是要多到市面上来闯一闯,混一混。当年我家一穷二白,94年那会儿,我从家里偷了27个袁大头,摆地摊卖,从那开始到现在,总算是在大北京大上海混了个遍,扎下了根。靠的就是一个眼力价。你以后遇事要多想想,再开口,免得触了霉头,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我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当时太心急,把什么江湖规矩都抛在脑后了。便一个劲地向钱途道歉。
钱途拍了拍我肩膀,道:“算啦,以后记住就好。走,我们去其他店里转转!后面还有一家,保证你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我连忙摆手,说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今天正事已了,就不多叨扰了,便就告辞,钱叔叔后会有期。说罢,拱拱手,正想闪人,却被一把扯住,拖去吃饭喝酒。
一顿小酒下肚,满耳朵都是钱途讲述自己的苦逼**丝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奋斗史的完整版,我晕乎乎地回了家。到了小区门口,我特意去转了一圈,买了副太阳镜,一瓶小瓶的矿泉水,一小桶红色油漆,一份报纸。回到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上网查资料。
趁着电脑开启的档儿,喂过了墨墨。
这小家伙到我家已经有整整一个礼拜了。长得很快,我做的那个黑老鼠已经被它抓得稀烂。我在网上买了个猫薄荷球,还没拆封给它玩。看它三两口就用过晚膳,我便把那球拿了出来,丢给墨墨。
猫薄荷,俗称猫毒品。绝大多数的猫咪特别喜欢闻到这玩意,一旦闻了,就像是吸了大麻一样,立刻high得要命————它会失控地躺在地上,四脚乱蹬乱抓,两眼发直流口水。过得一会儿,它又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很不好意思的擦擦脸,兀自跑开。
奇怪的是,墨墨把这个装满了猫薄荷的小球抱在怀里,大力地嗅了嗅,竟然像是闻到了很讨厌的味道,一下子就把小球踢开,再也不理。
这小猫真奇怪。我还没见过不喜欢猫薄荷的猫呢。
不及多想,我打开百度,输入了那三个公司的名字。
其实,我早就已经像人肉王永顺一样,把陈子奇人肉了个通透。但是这个家伙除了一大堆同名同姓的人之外,似乎完全找不到关于他的哪怕一点点靠谱的消息。当然,因为我只有一个名字,所以也没法确定到底哪个名字是他。
令我惊讶的是,这两个公司,竟然只在招聘网站上留了几个招聘信息,没有其他任何介绍,是彻头彻尾的皮包公司。
我关掉所有网页,重新打开一个,在百度搜索里输入“吴郡”两个字。
吴郡,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上溯至公元129年左右,东汉政府下令,在会稽郡的钱塘江以西部分设吴郡,行政中心设在原会稽郡的吴县,大致是今苏州吴中区和相城区。下设13个县,包括吴县、娄县(今昆山东北),由拳(今嘉兴南),海盐(今平湖东南),余杭,钱唐(今杭州),富春(今富阳),乌程(今湖州),阳羡(今宜兴),无锡,毗陵(今常州),曲阿(今丹阳),丹徒(今镇江)……这么说,上海也在吴郡的辖区之内咯?
陈子奇,我越来越搞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对这个《吴郡地域图》如此感兴趣,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习惯性地把拇指食指摆成“八”字手势,托在下巴上,食指不停地弯弯曲曲。遇到问题没有思路的时候,我向来都是这个姿势,下意识的。
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我喂了墨墨,便开始忙碌起来。先把矿泉水倒空,在瓶盖上戳了了孔。然后在油漆里加上花生油,找根筷子搅拌,看粘稠度没有那么高了,往矿泉水瓶里灌了半瓶。用胶带把瓶盖上的小孔封住。在瓶底上涂满502强力胶,粘上磁铁。把这小瓶放进包里,另外还塞了件衣服。
到了地铁站。(带着油漆瓶子一般是过不了安检的,但是那个时候,地铁站还没有实行安检措施。现在虽然有了,如果你甩都不甩那个安检员,他也拿你没办法,不会认真管的。毕竟人流量太大),二号线换四号线,直奔卢湾区工人文化宫。
那时候四号线还没有开通到鲁班路站,我坐到前一站大木桥路站下车,步行到卢工邮市,走了许久,虽然天阴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但我走得快,还是出了一身臭汗。把太阳镜、帽子和报纸拿出来,穿戴完毕,端着报纸,在曹斌的铺子外面静候那个提款取画之人。
我到曹斌的铺子时,才早上八点半,人还不多。我看了一会儿报纸,觉得这样太显眼,特别是阴天还戴着个太阳镜,实在是有装逼之嫌,便迈开步子四处走走,目光始终不离曹斌的店铺大门。
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一个进铺子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人挺高,不胖不瘦,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还有口罩,看不住模样。穿着花格子的短袖衬衣,里面套了一件长袖T恤,下面是一条短裤,棕色休闲皮鞋,一副怪异打扮,倒是很潮。我用余光扫了他两眼,他手里拎着个袋子,拎袋子的动作很是扎眼——手臂几乎不晃动,说明袋子里有重要的东西。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袋子里装着50万人民币。于是不再走动,端着报纸,靠在墙边,不断地瞟着店门。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拿着一个很长的东西走了出来。
看这东西的长度,应该就是那幅裱过的《吴郡地域图》。
我跟了上去,脚上的软底运动鞋几乎没发出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动静,当然,在这个人声鼎沸的世界里,只要不穿踢踏舞鞋,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走出卢工邮市的大门,他便向着一辆深蓝色的马自达6走去。我快走几步,从包里摸出矿泉水瓶,撕掉瓶盖上的胶纸。抬眼看去,见他拉开车门,把画放进后座,自己则进了驾驶座——看来车里没有别人。我便装作没拿稳,将瓶子脱手掉在地上,正好滚在车屁股下面。在捡瓶子的同时,我把瓶底的磁铁吸在他的车底。
他对此一无所知,发动了车子,便要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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