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之外的树林竹屋内,燕行歌从昏睡中幽幽转醒,入目的是清淡雅芝的竹屋,然而琅玥却不在身边。
他凤眸一凝,从床上坐起,由于力道过猛,拉扯到了腹部的伤处,痛得他皱起了眉。
“那这药草有什么用?”琅玥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燕行歌没管伤处,下床就往外走。
“此药名为紫苏,对风寒感冒有奇效。”
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他加快了步伐,走到门口,便看到琅玥与一男子在院子里,正探着脑袋讨论着什么。
“咳咳!”燕行歌抬手掩唇,故意大声咳嗽。
琅玥听到动静,立即回过头来,看到他醒了,先是惊喜地扬起了嘴角,下一瞬又不悦地蹙眉。
“你怎么下床了?伤口裂开了可怎么办?”她朝他走了过去,略带责怪地说。
燕行歌抿着唇,脸色仍有些苍白,整个人带着一股虚弱的感觉。
他薄唇轻启,委屈道:“我醒来,没看到你……”
琅玥闻言,倍感无奈,走了过去,道:“我又不会跑,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燕行歌却不走,看向了院子里站着看好戏的某人,问道:“他是谁?”
被点名的某人摸了摸鼻子,见装不了隐形人,便抬步走了过来,道:“鄙人姓齐,名让,是这竹屋的主人。”
“是齐先生救了你。”琅玥解释道,“你身上的伤是他帮忙处理的。”
刚才燕行歌昏迷的时候,她听到动静,以为是刺杀的人跟了过来……
可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模样的人,琅玥猜到他是竹屋的主人,起身与他道了原委,不过隐瞒了燕行歌与她的身份,只道遭遇了歹徒,借此地一避。
齐让热心地很,不仅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燕行歌,并为他处理伤处上好药,琅玥这才发现他屋子内的书,大多是医术。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齐让舒朗一笑,“都这个时辰了,二位应该饿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小生可为二位做些吃食。”
“怎能劳烦先生动手,有食材的话,我来就行。”琅玥主动请缨。
齐让想了想后,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玥儿……”燕行歌不满琅玥只顾着和齐让说话,不理她,扣住了她手腕,唤她名字。
琅玥回头看他,安抚道:“我先去弄点吃的,你去床上等着,乖乖等我,好不好?”
听着她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齐让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迎接他的便是燕行歌凌厉如刀子般的目光,他立即轻咳,状若无事的抬头看天,嘴角翘起的弧度却出卖了他。
最终,燕行歌还是妥协了,乖乖在床上躺着,等琅玥做好饭菜。
琅玥的手艺自然没得说,简单的青菜也被她做得别有一番滋味,直让齐让大呼过瘾,吃了三碗米饭。
琅玥倒是有些好奇,他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我虽是隐居,却并未避世,不然你以为我这些草药是做什么的?”齐让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道。
“你采草药换粮食?”
齐让点了点头,他眉目清和,与燕行歌身上清冷的气质不一样,而是一种缥缈淡薄的感觉,就像个世外高人。
琅玥也没兴趣探知别人的隐私,话题到此就打住了,她站起来,端起桌上清粥,道:“我去给他送粥。”
齐让微笑颔首,在琅玥离开的时候,开口叫住了她,“沈姑娘,里面那位真的是你哥哥?”
琅玥微楞了一下,目光里闪过一丝异样,却还是回道:“嗯。”
她与齐让介绍自己与燕行歌名字的时候,用的是假名字,沈行歌与沈玥。沈玥……与沈汐玥和琅玥都只差了一个字,只是,前者是罪臣之女,后者,则是蓟都城里受众贵女嫉妒的人物,讽刺的是,她们都是同一个人。
齐让微挑了眉梢,神色明显不信,不过没再追问。他笑了笑,萍水相逢,何必在意那么细节?
琅玥将粥端进房内时,燕行歌正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眼角余光瞥到她进了房间,眼中顿时放出了光。
“玥儿!”
琅玥看向他,道:“我给你煮了点粥,趁热喝。”
“好。”
“伤口还痛么?”琅玥走过去,问道。
燕行歌本想摇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扭到一边的头硬生生往下一点,语气也装的很虚弱,“痛……”
“很痛?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去叫齐先生过来看看。”琅玥将粥放下,就要往外走,燕行歌急忙抓住了她,开口道:“别走!”
琅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本来是很痛的,但是看到你之后,就不痛了。”
琅玥此时若是还不知道他是骗她的话就是真的傻了,但是看到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讨好的笑,就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更何况,他是为救她而受伤的。
琅玥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下,轻启了唇:“燕行歌,你又救了我一命。”
她看着他,目光复杂,有感激,有担忧,也有愧疚……
这愧疚,不仅是因为他为救她而受伤。更多的,是因为她一直在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他却始终信任袒护,甚至为了她,不惜与皇上对对抗。
多傻的人啊?
可是……大燕最英明睿智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傻呢?他只是一直装作不知,纵容着她的算计与利用,就算她设好了陷阱,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往下跳吧?
“对啊。”燕行歌嘴角一抹慵懒的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不过,你的人,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你不必太过感动,我只是在保护属于我的命而已。”
属于他的命?这倒是很奇特的观点,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位太子殿下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呢?
琅玥目光有些无奈,将粥端了起来,递给他:“先喝粥。”
“伤口痛……”他一动一动,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伤的是腹部,又不是手。”
他打定了主意不接过,腆着脸道:“也痛……”
看着某太子一副求投喂的模样,琅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还是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后,送至他唇边。
燕行歌极为配合地张开了嘴,一口喝下,凤眸里是满足的笑意,嘴角上翘的弧度,就像个孩子一样。
一碗粥喂完了,琅玥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而后端着空碗要出去,燕行歌又拉住了她手腕,委屈地看着她,“玥儿,我一个人躺床上太无聊了……”
琅玥拿他没辙,只好道:“我去将碗给放了就回来陪你。”
燕行歌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琅玥离开后,齐让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斜倚在门边,看着神情恢复了清冷的燕行歌,好笑地勾起了唇角。
燕行歌察觉到目光的注视,幽幽抬眸,就见齐让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脸色微沉,“有事吗?”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好歹我也救了你,还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你不是?”
听到这话,燕行歌神色微滞,半晌从齿缝中硬邦邦地挤出了两个字:“多谢。”
自从看到这个齐让与琅玥靠近之后,他就对他生不起好感。
齐让见状,清和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施施然开口道:“沈兄,我有一事想问你。”
“沈……?”燕行歌微微疑惑,下一瞬立即明白了过来,应是琅玥怕他二人身份被识破而用的化名。
“什么事?”他冷声道。
“你妹妹,可许了人家?”齐让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仿佛真的对琅玥有好感。
燕行歌本就沉着的脸此刻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眸光更似利刃,周身凛冽的气息朝齐让压迫而去。
“我警告你,别打玥儿的主意,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齐让眉梢一挑,戏谑的目光从燕行歌的脸转移到他腹部的伤处,淡淡道:“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
燕行歌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就算我受伤了,照样可以杀你!”
“嗯……”齐让煞有介事地点头认真道:“我相信。但是……”他眨了眨眼,“可别小看会医术的人,医和毒向来都是不分家的。”
燕行歌闻言,周身沉压的迫人气势一收,懒懒地往后一躺,唇角慵懒地勾了起来,幽幽开嗓:“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毒快一些,还是我的剑快一点。”
“哈哈……”齐让看着他,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有点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琅玥走了过来,看着二人,一头雾水。
齐让挑了挑眉,“没什么,你们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琅玥见他似是要出门,便问了句:“你是要出去吗?”
“嗯,去朋友那儿借宿两天,不过我白天还是会回来蹭饭吃的。”齐让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多谢了。”琅玥对着他背影说道。
齐让走了后,她怕冷风灌进来,就关上了门,她进了房间,暗自疑惑道:“看不出来这竹屋简简单单地,倒很暖和。”
“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燕行歌突然说道。
琅玥有些莫名,她看着燕行歌,瞥见他神色中的别扭之色,笑了起来,“你该不会连这个醋也吃吧?”
某太子一脸正色:“我就是吃醋了又如何?玥儿,你是我的女人,不可以看别的男人,更不许与他们靠太近!”
“哪有这么霸道的?”琅玥没好气地瞪着他,“你也太不讲理了!”
“我向来不讲道理。”燕行歌看着她,眼底一抹邪肆,“对你更甚。”
琅玥从未见过一个人将自己不讲道理也讲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又好气又好笑,却偏偏奈何他不得。
“行行行,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而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您压根不屑于和我讲道理是吧?”
见她站得远了,燕行歌朝她伸手,“玥儿,过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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