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就是真相,可当燕行歌赤裸裸地揭露那一层遮羞布的时候,挞拔达迩仍觉得难以接受。
燕行歌是她看中的人人,他不像西凉的男人,野蛮粗鲁,不懂情趣。他高贵俊美,优雅温柔,就像是伫立在云端的神。
她不惜放下身份,卑微地仰望着她,只求他倾心一顾。可他呢？为了一个奴婢,将她的一颗真心踩入尘埃里……
“燕行歌,你别后悔！”她气急败坏地吼。
只有被必入绝境之中的人,才会如此歇斯底里。琅玥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挞拔达迩有些可怜。
然而挞拔达迩希望能够在他身上博得怜爱的人,神色却依旧冷漠,甚至带了丝不耐。
她是公主,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摇尾乞怜,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子,朝马车走去。
琅玥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向燕行歌,“你不过去看看？”
燕行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眸色沉凝,语气却带着一股委屈,“你怎地帮外人说话？”
突如其来的反差萌,让琅玥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她抿起嘴,努力憋住,扭头看向了另一边。
最终,挞拔达迩独自一人一辆马车,而燕行歌,则带着琅玥骑马。
骑马对于琅玥来说是一次新奇的经历。同样的道路,她走过很多遍,同样的风景,她在马车中也看过很多遍,可此刻,在马背上,视线所及之处,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景致,心境更开阔,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纵马驰骋的冲动。
“喜欢骑马？”燕行歌低头,在她耳畔问道。
微热的呼吸喷在她肌肤上,有些痒,琅玥缩了缩脖子,点头道:“喜欢。”
“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郊外骑马。”
“真的？”
燕行歌轻笑,淡淡散漫,“我何时骗过你？”
琅玥也笑起来,眉眼弯弯,似一轮弦月,眼底却盛满了星光,“好！”
挞拔达迩坐在马车中,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嫉妒得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公主,王子说了,不宜和琅玥结仇,咱们暂且忍着。”她身旁的丫鬟笑声劝道。
挞拔达迩撕扯着手中锦帕,‘斯拉’一声,帕子被扯成了两块,她心里的怒火也散了一些。
丫鬟趁机将马车窗帘拉下,道:“公主,眼不见为净。”
这丫鬟名叫绿叶,曾在挞拔琏岐身边伺候,机灵又懂事,且会武艺。挞拔琏岐怕挞拔达迩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特意将绿叶送到她身边,时不时提点她一两句。
回到太子府,挞拔达迩被送回了新房,她以为燕行歌将琅玥送回房之后便会来找她,可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他前来！
挞拔达迩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而她盼望着的那个人,却还是赖在琅玥身边,不论她怎么说,他就是不走。
“殿下,今夜……是你与挞拔公主的洞房花烛夜。”琅玥咬了咬下唇,缓缓道,“就算你不喜挞拔公主,也不应待在我房间,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玥儿,她伤你之时,可曾考虑过你的感受？”燕行歌懒懒侧卧于贵妃椅上,手中拿了本话本子,饶有兴致地阅览。
琅玥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对挞拔达迩心软,也许是他们一同穿着喜袍出现的画面震惊到了她,她忍不住会想,如果她是挞拔达迩,如果嫁给燕行歌的人……是她……
一个女人,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多美好的画面？值得用一生去珍藏……
然而今夜,对于挞拔达迩来说,也许会成为她一生都磨灭不了的羞辱,多悲哀？这就是她一意孤行的后果。
但,陷入爱情之中的女人,从来都是没有理智的。
“太子殿下,琅玥姑娘。”崔蕊走了进来,“侧妃娘娘派了人来,请太子殿下前往新房。”
侧妃娘娘……琅玥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啊,挞拔达迩已经是他的侧妃了。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就像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抢去了一般。
琅玥看向燕行歌,那人却像是没这回事儿一样,漫不经心道:“赶走便是,本宫想去哪儿,何时轮到她来管？”
崔蕊立即欢快地应道:“是！”
琅玥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抑制不住地微勾了一丝弧度。
没过多久,挞拔达迩又派人前来催促,燕行歌觉得甚是烦扰,便命崔蕊将大门给关了,任谁在外面叫唤都不用管。
崔蕊闻言,格外高兴,忙不迭就跑了出去,执行太子殿下的命令。
“殿下,你这般胡闹,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说不定会责罚于你。”琅玥叹了口气,道。
燕行歌放下话本子,朝琅玥招了招手,“过来。”
琅玥不明所以,还是朝他走了过去,燕行歌直接将她拉入了怀里,鼻子亲昵地在她脸上蹭了蹭。
“父皇能管得了我成婚,莫非还要管我圆房不成？”燕行歌淡笑道,“他若是不怕被笑话,我便任由他责罚。”
“可是……侧妃娘娘毕竟是西凉公主。”
燕行歌轻哼,“那又如何？本宫能战胜西凉一次,便能战胜第二次。玥儿,这些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为我担忧。”
琅玥幽幽叹息,知道他决心已定,便也随了他的意思。
“来人,上酒。”
燕行歌朝外吩咐道。
“是,殿下。”在外守候的婢女恭敬应声。
不多时,美酒便奉了上来,琅玥在他怀中挣了挣,“殿下,我伺候你饮酒。”
燕行歌道:“不必,我喜欢抱着你。”
收到婢女们暧昧的目光,琅玥一张俏脸羞的通红,她低下了头,手悄悄伸到燕行歌腰上,掐了一把。
“嘶——”燕行歌吃痛低呼,他看着怀里狠心的小女人,面上是无奈的苦笑。
婢女们一出去之后,燕行歌便将她按到在了贵妃椅上,倾身覆上,薄唇准确无误地噙住她小嘴,惩罚性地轻咬了一口,随后辗转研磨……
新房内,挞拔达迩望着红烛火舌,蜡顺着烛身流下,仿佛一滴滴血泪一般。
挞拔达迩的心,也在流泪……
“公主,琳琅院大门关了。”挞拔达迩派去请燕行歌的丫鬟回来汇报道。
挞拔达迩手越握越紧,‘嘎吱’作响,她肩膀微颤着,浑身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
‘砰’地一声,她踢翻了就近的那张凳子,抬步便往外走,怒气冲冲的模样让周围的丫鬟们都不敢上前相劝。
“公主。”绿叶硬着头皮拦住了她。
挞拔达迩抬眸,一双美目,因嫉恨而一片赤红,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鬼。
“让开！我要去找那对奸夫淫妇！”
绿叶皱起眉头,她看了眼门外,希望太子府的那些婢女并未听到公主所言。
“公主。”绿叶开口道,“琳琅院大门都关了,咱们若是硬闯,定然会惊动府里的侍卫,把事情闹大。公主既然嫁入了太子府,成为了太子侧妃,还怕拿捏不住一个小小的婢女么？夜已经深了,公主何不先睡下,等明日再去惩治那个勾引太子的贱婢。”
挞拔达迩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暂且把怒火压抑住,转身回了房间。
绿叶见状,大大地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公主不听劝,蛮横地闯入琳琅院,那样的话,公主肯定会成为整个蓟都城的笑柄。
燕行歌与琅玥饮酒畅聊,酒水一杯杯下肚,他面上飞红,眼底光晕流转,似是潋滟春光。
琅玥知道,他这是醉了。
“殿下,我扶你回去休息。”琅玥想站起,他大掌却牢牢禁锢在她腰上,不见松动。
“殿下？”她回头看他,柔声再说了一遍,“我扶你上床休息,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燕行歌摇了摇头,俊美无铸的脸,因那一抹红晕更显妖冶惑人。
“玥儿……”他将脑袋埋入她散发着清香的脖颈间,低喃道:“我想娶的,只有你……只有你……”
琅玥心猛地一颤,眼眶渐渐泛起了水光,她轻抬柔荑,青葱般的手指抚他俊逸的脸,声声叹息:“若是可以,我也想十里红妆,风光嫁你……”
月光如潮水般从窗外卷入,映在他已然沉睡的面容之上,将他坚毅的轮廓衬得温柔了些许,更似谪仙。
翌日。
燕行歌醒来,脑袋钝钝地疼,他坐起来,看了看身侧,琅玥已然不在,他微张了唇,声音嘶哑:“来人……”
门外立即有婢女走了进来,神色焦急紧张,“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何事慌张？”燕行歌微闭了眼,揉了揉眉心。
“侧妃娘来了,不由分说地便将姑娘绑了起来,崔蕊姐姐要来找您,被侧妃娘娘抓住了,奴婢是趁他们不注意,才溜进来的。”
燕行歌猛地睁开了眼,眸光锐利似剑,“她们在哪儿？”
小丫头往外一指:“应该还在院子里。”
燕行歌急忙套上一件大敞,走了出去。院子里,琅玥正被挞拔达迩带来的人五花大绑,崔蕊被堵住了嘴,却仍是奋力挣扎。
“你们在做什么？！”燕行歌怒喝一声。
一院子小厮奴婢全都跪了下去,“参见太子殿下！”
挞拔达迩盈盈福身,娇声道:“殿下。”
然燕行歌眼角余光都未给她一个,径直走向了琅玥,满眼都是心疼。
被他看到这么狼狈的一幕,实不是琅玥所希望的,只是她也没想到,挞拔达迩会这么嚣张跋扈,在太子府也敢放肆行事。
挞拔达迩脸色白了白,她昨夜未曾睡好,气色很差,今早特意潜心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可他却一眼都未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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