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玥倏地惊醒,震惊地连说话语调都变了音,“你…….你怎么在这儿？”
燕行歌面色不改,微笑道:“昨夜处理政务太晚了,便在你这儿过夜。”
他风轻云淡的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样径自劈向琅玥,将她所有的思绪都炸飞了。
等到她回过神时,燕行歌已经坦然自若地穿好了衣服,正呼唤外面的婢女进来。
在看到崔蕊暧昧的目光时,琅玥脸‘腾’地一下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她与燕行歌之事,大家心知肚明,可他在她房间过夜,这还是第一次。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可琅玥仍有种干坏事被抓住了的窘迫感。
崔蕊伺候琅玥洗漱之后,婢女便端来了早膳,她正要喂琅玥,却被燕行歌叫住了。
“本宫来便可。”
崔蕊惊讶地看了眼燕行歌,随后扭头看向趴在床上神色窘迫的琅玥,抿嘴偷笑起来。
“是,殿下。”
燕行歌端过清粥,走至床榻,坐下,“你现在还不能坐,就这样能喝么？”
“能……”琅玥弱弱地说了声,但她还想挣扎一下,“殿下,其实……可以让崔蕊喂我的……”
“无妨。”燕行歌道,“我喂也是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琅玥紧闭着眼,神色极为别扭,心底更是觉得怪异。
“殿下,您不是也没用早膳么？您先去吃吧……”
某太子似是完全意会到她语气中的婉拒,异常坚持道,“我喂了你之后再去吃。”
琅玥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叹了口气,“好吧……”
周围婢女们羡慕又暧昧的目光看得琅玥头皮一阵发麻,让她有种自己‘艳福不浅’的错觉,竟然让堂堂一国太子来‘伺候’她用早膳。
一碗粥喝完,燕行歌见她嘴角有水渍,极为自然地伸手擦掉。
琅玥脸又是一阵发烫,心底某个角落,坍塌地更厉害了,甚至隐隐有向燕行歌倾斜的趋势……
她明白,这不是个好迹象,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一直以为,在两人的关系中,她是那个主导者,可渐渐地,她察觉到了异样。
燕行歌就像是个耐心的猎人,而她反成了猎物,一步步,被他引诱,落入他设好的陷阱之中,直至万劫不复。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她非常不安,她本能地想逃避……
所以她避开了燕行歌的目光,以身体乏困为由,头转向里侧,装睡。
燕行歌很贴心地嘱咐她好生休息,可离去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却让琅玥好一阵心惊,总觉得他似乎看出了什么。
休养了几日后,琅玥臀部的伤口已经结痂,能下床了,这还多亏了敏锐公主松开的金疮药,不愧是皇宫里的东西,药效极好。
琅玥能动之后,立即与荆无措联系,荆无措派人送来了消息,燕子晟的人已经有所行动,他们必须提前行动。
琅玥知道,因为她受伤一事,他们已经耽搁了几日,不能再拖下去了。
于是,她立即模仿挞拔琏岐的字迹,写了一封信,让荆无措派人送去皇陵,而他们,等着他回信便好。
“最好找西凉人前去送信,燕子晟生性多疑,不能让他察觉到异样。”琅玥吩咐。
荆无措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两日后,远在皇陵的燕子晟收到了来信,而他与那送信之人说了话,听口音,确实是西凉那一边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信中提到不日便可以救他出皇陵,让他耐心等待,不要忘了与西凉的约定。
燕子晟当即便写信,让留在身边的为数不多的亲卫送去给挞拔琏岐。
然,那人刚出皇陵没多远,就被荆无措带人给拦截了,那封回信,也被他截获。
他依照琅玥的吩咐,将此信放入了燕行歌书房,甚至冒着危险故意弄出了点动静,让人知道,是外人潜入太子府故意放入太子书房之中的。
这样,琅玥这个可以自由出入太子书房的婢女便可排除嫌疑,她只是个弱女子,并不会武功,而且,那时崔蕊与她在一起,可以为她作证。
看到从墙头一跃而过的黑影,琅玥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可以打消燕行歌对她的怀疑。
太子府进了刺客一事,燕行歌并不打算遮掩,尤其当他看到书房里的信纸之后……
当晚,他便入了宫,将黑衣人一事与皇帝明说,并呈上了那信纸。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甚是古怪,可这笔迹……确实是皇叔的,还请父皇过目。”
一听到与安南王有关,皇帝脸色更为阴沉,他接过信纸,打开,里面的内容更令他震怒和痛心！
他已经宽宏大量地免除了他的死罪,只让他守皇陵,没想到……他竟还是如此不安分！
西凉乃是虎狼之辈,他怎会糊涂到与西凉结盟！皇帝目光沉痛,神色亦是哀伤。
“不论何人将此信放入你书房之中,安南王的字迹,朕看了四十多年,错不了！”皇帝将信纸往桌上重重一拍,人也站了起来,“朕饶他一命已是格外开恩,他为何就不能体会朕的苦心？！”
燕行歌立在一旁,静默不言。
皇帝沉沉一叹,“罢了……便让他守着皇陵吧,这蓟都,还是莫要回了……”
说着,他便缓步走出了御书房。
燕行歌轻启薄唇,面无表情地说,“恭送父皇。”
“太子啊……你府中应加强守卫了,下次,那刺客若再来,便将他留下吧。”
出门之际,皇帝语气莫名地说道。
燕行歌皱起了眉头,“是,儿臣遵旨！”
此事,确有蹊跷,他知道,皇帝亦明白。可安南王的字迹,皇帝最了解不过,他既然说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只帝王,最不喜地,便是无法掌控的东西。幕后那人,可以轻易地拿到安南王与西凉来往的信件,甚至出入太子府,如若无人之境,此等威胁,比安南王这个被贬黜的王爷更大。
翌日。
挞拔琏岐进宫面圣之时,再次状若无意地提起了让燕子晟回蓟都城一事。
皇帝沉默了,目光带着深意凝视着他,“王子似乎对安南王一事,格外热忱？”
挞拔琏岐接触到皇帝的目光,琥珀色的瞳孔微缩,他立即低下了头,恭敬道:“这不过是西凉大婚的习俗,还望皇帝陛下能恩准。”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说:“西凉公主既然嫁入大燕,嫁娶规矩便按照大燕的来,安南王是戴罪之身,不得入蓟都城,此事,莫要再提了。”
皇帝声音温温和和地,可语气中的坚决,任谁都听得出来。
挞拔琏岐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皇帝为何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但此时此刻,轮不到他质问,在大燕,皇帝的话便是圣旨,他一个西凉王子,不可能反驳得了。
此事,就这么搁下了。
然,身在皇陵的燕子晟却并不知道,他又等了两日,送信之人一直未回来,挞拔琏岐也未曾回信。
燕子晟心中已有些不耐,他忍不住写信催促挞拔琏岐……
“王子！燕子晟来信了。”驿馆内,一身着西凉劲袍的勇士跪在挞拔琏岐面前,手中捧着信纸。
挞拔琏岐接过,越往下看,脸色便越难看。
燕子晟在信中提到,挞拔琏岐上次写信时,说很快便将他救出去,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
“我何时写过信说很快便可以救他出去？”挞拔琏岐在心底发出了疑问。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他,他此时也意识到了,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皇帝突然转变的态度肯定也与此有关。
让他有些失望地是,燕子晟竟然如此轻易便被算计了。
看来燕子晟是真的老了,当年那个手段很辣令人闻风丧胆的安南王已经被蓟都城的舒适生活磨平了戾气,成为了一个无用的中年男人。
老了不中用的人,他要来何用？
挞拔琏岐冷笑着,将手中信纸点燃,放入了香炉之中,火焰逐渐将信纸吞噬,他并没有回信的打算。
燕子晟迟迟等不来挞拔琏岐的回信,心中已猜到了大半,他成为了弃子。
他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悲哀,从何时起,他燕子晟竟然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一战开始的。
通敌叛国？呵呵……燕子晟仰天大笑,声音悲怆,这是他曾经安在别人身上的罪名,如今却被人用同样的罪名诬陷,果真是冤孽报应么？
燕子晟本是不信此等佛家理论的,可如今他所遭遇的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当萧如氏发现燕晴柔不见了时,她已经跟着赵大人的马车队伍离开了皇陵。
队伍中都些粗老爷们,燕晴柔将自己的脸弄得黑丑不堪,才混入队伍之中,等出了皇陵之后,走入官道之后,她借口小解,便跑离了马车队伍。
“我终于……出来了。”燕晴柔望着头顶葱郁的树林,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喜极而泣。
“快走快走！”说话声突然从身后响起。
“唔——唔——”伴随着女子的呜咽声,越来越近。
燕晴柔回头一看,就见两个壮汉,抓着一个女人朝她走了过来,那女人一看到她,双眼蹦出了惊喜的光。
“救——我——唔——”
“老实点！”一壮汉一巴掌抽在了那女人脸上,手下没留情,她嘴角立即流下了血丝。
“用这么大力气干嘛？好不容易抓回来,打破了相,可卖不出去好价钱！快走,老大还在等,这批货急着要交。”另一人说道,随后他看向燕晴柔,“臭小子,别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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