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安南王府出来的婢女？”皇帝面色不愉。
燕行歌眉头一拧,皇帝轻鄙的语气让他有些不悦,但眼前这个人不仅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是他的父亲。
所以,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承认道:“儿臣心悦琅玥,与她的身份无关。”
“你想纳那个婢女,朕不阻挠你,但你也必须得娶西凉公主。”在皇帝心中,琅玥婢女的身份太过卑微,连给燕行歌做侧妃的资格都没有,顶多纳入府中,当个姨娘。
然而在燕行歌眼里,琅玥却是他正妃之位的不二人选。
只不过他也知道,此想法只可以埋藏在心里,若是让皇帝知道,只怕琅玥会性命不保。
“父皇！儿臣不愿！”燕行歌跪拜下去,语气坚定且不屈。
‘砰——’皇帝一掌拍在了书榻上,指着他的鼻子道:“朕给你三天时间,滚回你的太子府想清楚,是要你的太子之位,还是要违抗朕的命令！”
燕行歌脸色微白,他想再辩驳,可一看皇帝气得喘粗气的模样,就闭了嘴,只低头应‘是’,随后出了御书房。
回到太子府后,燕行歌就将自己关入了书房内,二十年来,似乎第一次出现这种脱离他掌控的事。皇帝的态度,坚决地令他诧异。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琅玥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我是琅玥。”
燕行歌能对任何人不假辞色,可对琅玥,却心狠不起来,他轻吐了一口浊气,道:“进来吧。”
琅玥推门而入,见燕行歌一脸疲倦之色,蹙起了眉头,“殿下,皇上为难您了？”
他微微勾了唇角,自嘲地笑了笑:“父皇让我在太子之位与抗旨之间做选择……”
琅玥闻言,心中一惊,若是燕行歌执意抗旨不遵的话,没了太子之位的他……如何能助她报仇？
她在心底思忖了许久,开口道:“殿下其实不必与皇上过不去,皇上让您娶西凉公主,也是为了巩固您的势力,他说的要废您的太子之位,肯定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
“那依玥儿所言,我该怎么做？”
他在试探她,琅玥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燕行歌就是要看她的态度。
琅玥思绪飞快转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笑,说:“殿下什么时候这么会钻牛角尖了？”
她走至他身侧,主动揽住他脖颈,坐在了他大腿上,“殿下娶的,其实就是西凉公主这一身份而已,至于西凉公主是谁？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就算入了太子府,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殿下您说了算！”
琅玥说着,还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一脸的小嘚瑟样。
燕行歌轻笑,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狡猾的小东西。”
琅玥‘咯咯’笑着,亲昵地抱住他的脖子,“如果殿下是因为我……而抗旨的话,那大可不必。”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说:“我知道,我身份卑微,是没办法成为与你并肩而立的人,但是,殿下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琅玥的手指,在他心口处画着圈圈:“只要殿下心里有我,那我就有了勇气,更有了靠山,就算那西凉公主嫁入了太子府又怎么样？殿下难道忘了吗？我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她若是敢来惹我的话…...”
她脸上露出冷笑,眉头微挑,杀气十足。燕行歌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可结果,她却气势汹汹地说:“那我找殿下告状！哼！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哈哈……”燕行歌被她这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禁不住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脸上啄了好几口。
“你这个小东西……就学会告状了是不是？”他嘴角仍带着笑意,“不过本宫准许了。”
很久之前,他就说过,只要她证明自己是值得的,那他就会是她的希望。她做到了,他同样可以做到。
听出他语气中的释然,琅玥‘咯咯’笑着,悄悄松了一大口气。她就怕燕行歌跟皇帝死磕,到时候别真的惹皇帝生气,将他的太子之位给废了。
“殿下……”琅玥放柔了声音,开始柔情攻势,“虽然听到你要娶西凉公主,我很不开心,但是我同样希望你好好地,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么……在某些方面,退一步又没什么关系,反正…..有些东西,我也得不到,不是么？”
比如,太子妃的位子……她怎么可能坐的上去？
燕行歌轻抚着她的背,没有说话,好半晌后才低叹一声,道:“玥儿,该属于你的,终究会是你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琅玥不明白,他话里的‘属于她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能够成功占据他心里的位置,也不枉她费那么大的功夫。
翌日。
燕行歌就进宫面圣了,也不知道他与皇帝说了什么,最终,他同意了迎娶挞拔达迩,不过,却是以侧妃之位迎娶。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他能想通做出让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当即就重新拟了圣旨,燕行歌接旨之后,皇帝又命太监去驿馆宣旨。
然而,被赐婚的西凉公主却不在驿馆内,无奈之下,由西凉太子挞拔琏岐接的圣旨。
对于太子妃变为太子侧妃一事,挞拔琏岐很不满意。但他只是西凉太子,不是大燕太子,没那个胆量公然违抗圣旨,只能把不甘愤怒都吞入肚子里,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极为荣幸的样子。
挞拔达迩是气不过,才跑出了驿馆,去太子府找燕行歌,她想当面问清楚,为什么不愿意娶她！
“来者何人？”太子府前的侍卫拦住了她。
挞拔达迩微抬着下巴,说:“我是西凉公主,找燕国太子殿下,麻烦通传一声。”
侍卫一听是西凉公主,也不敢怠慢,立即入府通传。
“姑娘,殿下还在皇宫没有回来,听说,西凉的人都比较野蛮,喜欢动武,那西凉公主肯定也不是好惹的,这可怎么办啊？”崔蕊焦急地说。
琅玥无奈地笑了笑:“好端端地,咱们惹她做什么？那西凉公主又不是个疯子,难道还见人就打不成？咱们好生伺候着就行了。”
听了琅玥的话,崔蕊缓缓松了口气,暗自念叨着:“但愿吧……”
琅玥早就见过挞拔达迩,想必对方对她肯定也有印象,不然不会一进府就一直盯着她看。
“公主,殿下还在宫内,不曾回来,您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他。”琅玥说道。
挞拔达迩冷冷地瞥着她,“你就是琅玥？”
琅玥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她的敌意,而且她也很清楚,她的敌意来源于哪里。
她不愿与她正面起冲突,低头应声:“是。”
“给我去倒杯茶来。”挞拔达迩毫不客气地吩咐,俨然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
琅玥在太子府里,就算是和燕行歌待在一起,都未曾干过婢女们干的活。
崔蕊在一旁看着,皱起了眉,道:“姑娘,我去倒吧。”
在崔蕊眼里,琅玥已是太子府半个女主子了,再看挞拔达迩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与琅玥的温和可亲相去甚远,心里更是不喜。
然而挞拔达迩却冷哼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鬟？我让她去倒茶,要你插什么嘴？”
崔蕊脸色一僵,有些难堪,跟随太子这么多年,从东宫到太子府,还从有人这么不讲情面地斥责过她。
琅玥看向她,给了她一个眼神安抚,说:“崔蕊,你去看看太子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便告诉他,西凉公主前来拜访。”
“可是……”崔蕊面露担忧。
琅玥打断了她:“去吧。”
崔蕊转身走了,挞拔达迩倒不曾为难她,她想为难地,就只有琅玥而已。
琅玥给她倒了茶来,她却嫌那茶太烫了,暂时不喝。琅玥便将茶放到了一旁。
“本公主肩膀酸了,你来给我捏捏肩膀。”挞拔达迩叫她道。
琅玥便走过去给她捏肩。
“你没吃午饭啊！力气大一点行不行？”挞拔达迩不满地呵斥道。
琅玥加大了力度,她又突然‘哎哟’一声,一巴掌拍在了琅玥的手背上:“你想谋杀本公主不成？你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她用的力气很大,琅玥手背顿时就红了,很疼。
燕行歌从外进来,看到这一幕,眼中顿时有了怒意。琅玥一抬头,看到他,连忙把手往身后一缩,对着他摇了摇头,无声开口:“我没事。”
挞拔达迩也看见了燕行歌,脸上愤怒的神色立即一变,站了起来,学着大燕的礼仪对着他行了一礼:“达迩见过太子殿下。”
燕行歌目光自她身上掠过,薄凉淡漠,“嗯。”
他看向琅玥,嗓音不自觉就温柔了,“你先回去吧。”
“是,殿下。”琅玥福了福身子,往外走。
挞拔达迩本想叫住她,可一看燕行歌神色,又闭上了嘴。
“太子殿下……”挞拔达迩有些委屈地说,“我是西凉最受宠的公主,长得又好看,你为何要拒绝和我的婚事？”
燕行歌诧异挑眉,“公主不曾接到旨意么？”
挞拔达迩疑惑道:“什么旨意？”
“皇上为我们赐婚的圣旨。”燕行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了嘴角,那张俊美无铸的脸,更是恍若天人,“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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