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玥点了点头,试探着说:“皇陵那么偏远的地方,也不知道郡主和王妃习不习惯,若是有什么事,也不能及时传达到蓟都城……”
“皇陵确实偏远了些,不过皇叔应该能照顾她们,这你就不必担心了。”燕行歌淡淡道。
“这倒是……”琅玥叹了口气,碎碎念似地随口道:“你说,安南王为什么要与西凉勾结呢？上次他们在蓟都城里都见了面……西凉太子会不会去皇陵找他？他们在皇陵会面的话,可比在蓟都城内要简单多了。”
燕行歌闻言,眸底飞快掠过一抹精光,“这我倒是没曾想过......”
见燕行歌已经注意到了此事,琅玥立即转移了话题,就当做刚才的话是她随口说的一样。
“我已经好一阵没去宫里看望十五殿下了,要不明日我随你入宫,去陪他玩一会儿,你下朝时,便来祥云殿找我,咱们一同回府,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他。
燕行歌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你说怎样便怎样。”
琅玥立即笑了开来,那双明亮的杏眸弯成了月牙状,里面似是倒映了漫天星光,璀璨耀眼。
……
琅玥的话,燕行歌是上了心的,当晚派人去皇陵调查。
几日之后,听得蹲守的人回报,果真发现了挞拔琏岐等人的踪迹。可是对方很警惕,他们只能在外围探查,压根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些什么。
一旦靠近,挞拔琏岐的人就会发出信号,有条不紊地撤退,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燕行歌本想亲自带人前去,却不想西凉又派了使臣前来,而这次的使臣,就是西凉太子,挞拔琏岐。
要说西凉王上也是心大,竟敢让太子亲自前来大燕,也不怕大燕变卦之后,将太子和公主一起囚禁在皇城内,充当质子。那西凉定会因太子一位而动荡一番。
这次是接待西凉太子,皇帝让燕行歌与燕枫夙一同前去,好压压那个不安分的西凉太子的气焰。
皇城外,除了燕行歌一行人之外,一旁还有一辆比较别致的马车,马车上装饰着的,都是西凉的饰品,极具特色。
“公主！大燕讲究礼仪风度,你身为西凉公主,可别让人笑话了！”西凉前使臣苦口婆心地劝道。
挞拔达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就看看燕行歌也不行么？！”她掀开马车窗帘,目光情不自禁地黏在了燕行歌身上。
那可是她看中的男人,多看几眼怎么了？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太子殿下,西凉太子来了。”
气势十足的仪仗渐渐出现在在众人的视线内,不多时,挞拔琏岐一行人便来到了皇城下。
挞拔琏岐端坐马背上,目光看向燕行歌,燕行歌此时是站着的,微抬了眼,四目相对,一锋锐,一平和,燕行歌眸色淡淡,气势却一点都不输。
挞拔琏岐忽然笑了,“久闻大燕太子殿下文韬武略,智勇多谋,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燕行歌勾了勾嘴角,侧身一让,浑身气度风华立显:“过奖了,请。”
挞拔琏岐挑了挑眉,这时,挞拔达迩从一旁的马车上冲了下来,惊喜地喊道:“哥哥！”
“达迩！”挞拔琏岐也看到了她,下了马。
“哥哥你终于来了。”挞拔达迩跑到他身边,抱住了他胳膊,撒娇道:“我都等你好久了。”
说着,她目光忍不住朝燕行歌忘了过去,从正面看,这太子殿下……更俊美迷人。
挞拔琏岐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掐了掐她的小脸,道:“走吧！看看你,眼珠子都快黏人家身上了！”
挞拔达迩脸一红,急忙低下了头,却又偷偷瞄向燕行歌,以为他会注意到自己。结果,他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放在自己身上,反而与身边的官员交谈起来。
挞拔达迩气得直跺脚,可这么多人在场,她连发飙都不行,只能强忍着。
挞拔琏岐面圣,将和亲一事正式提了出来。
“我王想与大燕结秦晋之好,皇帝陛下也已同意,王遂命我前来,与皇帝陛下商议和亲事宜。”
皇帝点头,“朝中适婚的宗室子弟有二十多人,朕明日便将他们都宣入宫中,与公主见面。”
“不必如此麻烦。”挞拔琏岐笑道:“达迩已有了心仪之人。”
“何人？”
“正是大燕太子,燕行歌。舍妹达迩对太子殿下一见钟情,还望皇帝陛下成全！”
挞拔琏岐单膝跪地,右手锤在左肩上,恭敬道。
皇帝迟疑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思虑,随后道:“太子大婚,兹事体大,朕须得考虑考虑。”
挞拔琏岐闻言,神色微怒,但他还是压抑住了,沉声道:“我西凉对于和亲一事,诚意十足,还望皇帝陛下不要让我们失望。”
皇帝也不想与西凉的关系再闹僵,便同意了,当着挞拔琏岐的面,将拟好了圣旨,派人前去太子府宣读。
挞拔琏岐满意地出了宫。
太子府内,宣读圣旨的公公已经将旨意给宣完了,却迟迟不见燕行歌来接。
他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太子殿下,该接旨了。”
燕行歌脸色阴沉地跪在地上,他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琅玥,后者低着头,只露出了侧脸与瘦削的下巴,看不出情绪。
“太子殿下……”那太监有些着急了,再次催促。
燕行歌抬眸看他,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冷锐的光,“这旨,本宫不接。”
他这一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般,打破了沉寂的氛围,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纷纷投向了他。
“太子殿下！抗旨不遵可是大罪,您可别和老奴开玩笑！”深寒的天,那太监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燕行歌神色不变,“本宫不会和西凉公主成婚,公公这么回复便是了,父皇若是要降罪的话,尽管降罪便是。”
“哎呀！真是……”老太监没了法子,只好急匆匆地往宫里赶。
但这事还是传了出去,没过多久,在驿馆内的挞拔琏岐和挞拔达迩便收到了消息。
“为什么？”挞拔达迩一脸的愤恨和屈辱,“哥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堂堂西凉公主还配不上他么？！”
挞拔琏岐脸色同样有些难看,不过转瞬间,他便勾起了唇角,“达迩你放心,他肯定会娶你的！抗旨不遵在大燕,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为什么？”太子府内,琅玥问了同样的问题。
她不明白,迎娶西凉公主对于燕行歌来说,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为何要拒绝？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抗旨……这不是在挑衅皇帝的权威么？君王一怒,胜过雷霆万击,难道他就不怕么？
燕行歌将她扶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答非所问地说:“等将来有一日,你我同此心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一个人的心,真的很小。”
小到……只足够容纳一人。
琅玥似有所感,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她却没有抓住。她愣愣地看着燕行歌,直到看到他眼底微光渐渐暗淡,她心抽痛了一下,却不知为何。
在挞拔琏岐借着燕行歌抗旨不遵之事大做文章之时,燕枫夙去了驿馆,与挞拔达迩见面。
“公主还在为太子拒婚之事生气么？”
挞拔达迩见他一脸讨好,与西凉那些巴结她的人并无两样,顿时就没了好脸色。
“关你什么事？”
被如此毫不客气地质问,燕枫夙也不恼,面色依旧温和谦逊,调笑道:“我大燕与公主适婚的宗室子弟有许多,公主怎地就看上了太子那榆木疙瘩？公主可能不知道,太子怕是我大燕最不解风情的男人了。”
挞拔达迩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就算他不解风情,与你何干？我看中的人,就是他,其他人适婚与否,又与我何干？”
燕枫夙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好半晌没有回答。
挞拔达迩意味深长地‘哦’的一声,讥诮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说,自己是个很解风情的男人,又不曾迎娶正妃,比太子更适合我吧？”
心底想法被说破,燕枫夙神色有些尴尬,他掩唇轻咳了两声,颇为不自在。
“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虽然本公主是西凉送来和亲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嫁！”她一脸鄙夷地奚落道。
讨了个没趣,燕枫夙灰溜溜地走了。
燕行歌抗旨不遵,皇帝自然震怒,又有挞拔琏岐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当下就下旨宣燕行歌进宫。
相比起皇帝怒不可遏的神色,燕行歌显得非常淡定。
“你可知,违抗圣旨,该当何罪？！”皇帝怒视着他。
燕行歌跪了下去,面色平和,“父皇在下旨的时候,可有想过儿臣的意愿？儿臣自知是一国太子,身负重担,但同时,也是您的儿子。普通百姓在决定儿女婚事之时,尚且会询问一二,父皇可曾问过儿臣？”
皇帝神色一滞,怒气消散了不少,随后道:“既然你知道自己身为太子,身负重担,就应该明白,朕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大燕！迎娶西凉公主,相当于获得西凉的认可……”
“儿臣不需要获得西凉认可,大燕更不需要！况且,儿臣已有心仪之人。”燕行歌抬眸,直视着皇帝,神色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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