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带自己的丫鬟回去,用得着你……啊——”
他话未说话,就被一脚踹中,远远地飞了出去。
琅玥刚一回头,就见其余的人一拥而上,将那人团团围住。她根本没看清那人是怎么动作的,他周围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倒下。
被踹到在地的公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那人,“我记住你小子了！”
那人转过身来,一张端正肃然的脸,剑眉朗目,一身黑色劲装更衬得他正气凛然。
不知为何,琅玥觉得他有些眼熟。
“还想再挨打么？”他启唇,嗓音粗豪醇厚。
“咱们走！”那公子捂着屁股,神色凶狠,动作却一瘸一拐地,格外滑稽。
一群人唉声怨载地,互相搀扶着,走出了人群。
琅玥朝救她的那人走了过去,盈盈屈身,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他朝琅玥爽朗一笑,开口道:“荆无措。”
“荆无措……”琅玥低喃出声,尽管感觉熟悉,却还是没想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琅玥姑娘。”荆无措突然叫道。
琅玥下意识地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他何事,待反应过来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她未曾与他说过性命,他如何得知她的身份？
“你不必害怕,我没有恶意。”荆无措说,“这儿人多嘴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琅玥刚才就见识到了他的身手,他若是有心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她不可能反抗得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嗯。”
俩人离开了发生混乱的地方,琅玥对于荆无措的身份非常疑惑,几次想问,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荆无措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至人少之处,便开口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琅玥定定看了他半晌,缓缓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沈堂将军的旧部的后人。”荆无措目光坦荡地回视着琅玥。
她脑中‘轰隆’一声巨响,睫羽轻颤着,爹爹的……旧部？
“燕子晟当年诬陷沈将军通敌叛国,不仅把将军府屠戮殆尽,还给一众忠心耿耿追随将军的将领安了罪名,重则满门抄斩,轻则流放降职……”荆无措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隐忍的悲愤,“我爹,就是在流放途中……去世的。”
琅玥闻言,眉宇间亦闪过一抹悲色,但她仍心存了疑虑,这荆无措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另有阴谋。
“你……知道我的身份？”她轻声问。
“沈将军之女,沈汐玥。”荆无措不曾回避,直视她的目光,眼中除了悲愤之外,便是坦然无畏的信任。
琅玥轻吸了一口凉气,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若他身份是假,那她就随时面临被通缉的危险。
她眸色忽闪,咬了咬牙,问道:“你从何得知我的身份？”
“当年,我跟随父亲出入护国大将军府时,曾见过你。而且,我在安南王府安插了眼线,一方面是探查燕子晟的行动,一方面,是保护你。”
“保护我？”
琅玥轻蹙了眉,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卫锘。但她对于这两人的身份都不敢百分百确认,所以,这个疑惑,她不曾说出。
“你如何能在安南王府安插眼线？燕子晟狡诈精明,对于府中之人,都是精心排查过的。”
荆无措轻勾了唇角,眼底一抹冷意,“大概十年前,我刚混入燕子晟护卫队之中,在他遇刺之时拼死救过他一次,至此之后,他对我信任有加,现在,我已经是他手下的副将。”
他眼里的冷意与神色中的恨意,让琅玥深切地感同身受。如若不能恨到了极致,不可能连提起他的名字都会咬牙切齿,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在琅玥愣神的这会儿,荆无措接着说:“我接近他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再过几日,燕子晟便会出征对战西凉,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机会？”琅玥心猛地一跳,呼吸也急促起来,“你的意思是？”
荆无措眼中掠过一抹阴狠之色,还未开口,突然巷子外传来一声惊喜地叫声:“琅玥！”
琅玥听到声音,疑惑地回过了头,就见燕行歌修长的身影朝她飞快而来,她刚要说话,就被拥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视线里,是他墨色镶了金边的衣襟,熟悉的龙涎香侵入鼻尖,琅玥忽觉没了力气挣扎,便任由他抱着了。
“咳咳——”
荆无措忍不住掩唇轻咳了两声,示意两人身边还有他这么个大活人存在。
燕行歌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埋首琅玥颈侧,轻嗅着她清淡体香,焦躁的心,渐渐安了下来。
琅玥脸颊微弱,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燕行歌,见他不为所动,又小声道:“燕行歌,你放开我。”
“不放。”微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颈侧,暗哑的嗓音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若是放了,你肯定又不见了。”
听着他略带委屈的话,琅玥忽觉鼻头有些发酸,堂堂太子,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呢？
“我不会不见的,你先放开我,还有人看着呢……”
燕行歌似是才注意到荆无措,脑袋微抬,手上动作却丝毫未松,他目光略有些不满地看着荆无措,问琅玥:“他是谁？你怎会与他在一起？”
“他是……我一个朋友。”琅玥从燕行歌怀中探出脑袋,朝荆无措歉意一笑。
荆无措摸了摸鼻子,眉梢微挑,笑得有些揶揄。
“朋友？”燕行歌忽然拔高了音调,那张俊美逼人的脸上醋意浓浓,“你这些日子就是与他在一起么？”
琅玥无奈地拉了拉他衣袖,“你别这样,我与他也只是刚好碰见了,适才,我被一公子哥当街调戏,他出面救了我。”
“只是这样？”燕行歌回眸看她,那双美丽的凤眸里只盛了她一人的身影。
琅玥微微笑道:“只是这样。”
“那你随我回去。”他期待的看着她。
琅玥却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她与荆无措还有事未说完,一想到他口中说的‘机会’,她整颗心都兴奋地颤抖,报仇的机会,她如何能放过？
荆无措也在此时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碰触,相互传递了信息。看他二人此番动作,看在燕行歌眼里,就像是在眉来眼去一般,格外碍眼。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我不会再放你离开的！”燕行歌强硬地拉住她的胳膊,往外拖。
琅玥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挣脱,又气又无奈:“燕行歌！你不能这么蛮不讲理！”
“我就是不讲理了又如何？”燕行歌赌气地说。
“放开她！”荆无措见琅玥不愿与他离去,便抓住了琅玥另一只胳膊,神色沉肃,摆出了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燕行歌转过身,睨向荆无措,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丝丝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
两人相互僵持,空气中散发了浓浓的火药味。
燕行歌目光转向荆无措拉住琅玥胳膊的手,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太子殿下向来如此,喜怒看似放在脸上,却让人捉摸不透。但琅玥琢磨出了一套规律,他板着脸的时候不一定是生气,但他生起气来,一定笑得格外阴冷。
“荆无措,你先走吧。”琅玥果断让荆无措先离开。
某太子执拗起来,她一时半会肯定搞不定,但荆无措看起来,就好说话多了。
“你……”荆无措狐疑地看向她。
“你放心,他对我没有恶意,这件事我能处理。我目前就在百花楼,你若是有事的话,可以来百花楼找我。”琅玥相信,他可以懂她话里的意思。
荆无措点了点头,看了眼浑身冒着酸气的燕行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随后松开琅玥的手腕,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墙头,消失在了二人视线之中。
果然是高手,琅玥心想,不走寻常路啊……
“你与他真的只是朋友？”身侧传来幽怨低哑的声音。
琅玥扯开一抹无奈的笑,“真的……”
“百花楼？你为何会在百花楼？”燕行歌说着,许是想到了某些东西,脸色阴沉了下来。
琅玥主动拉了他的手,说:“我们边走边说……”
她出来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花妈妈会怎么想。而且,她派来跟随保护她的人……紧要关头一个都不见了,这件事,与她是否有关系？
这一切,都得回到百花楼,问过花妈妈之后才能知晓。
当琅玥将这些天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之后,燕行歌神色愈发阴沉,过了半晌之后,他从牙齿缝中挤出了一句:“我都未曾见过你跳舞,便宜那群人了！”
琅玥未曾说,是燕晴柔将她卖入百花楼的,但依燕行歌的才智,怎么可能猜不到是燕晴柔从中动了手脚？
只是眼下燕子晟出征在即,不是动燕晴柔的时候。
回到百花楼时,花妈妈正坐在大堂,满脸怒容,而她身前,站了一排人,正是之前跟在琅玥身边又消失了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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