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秋儿步伐顿时一顿,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过身,抖着嗓子问:“郡……郡主有,有何吩咐？”
“去叫几个小厮,在给本郡主找一套男装来,本郡主要出门。”
秋儿闻言,诧异地看了眼燕晴柔,却被她阴鸷的神色给吓了一跳,立马低头应‘是’,不敢多问。
换了男装后,燕晴柔让秋儿将她发髻散开,再用羽冠束发,扮成男人模样。她的脸已经毁了,不用刻意装扮,也无人能认得出来。
然而让秋儿惊异的是,燕晴柔直到晚上才出门,还特意叮嘱门口的侍卫不许透露她出府的消息。
直到她们到达百花楼门口,楼上楼下的女人衣着暴露,脂粉味极浓,秋儿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却见燕晴柔径直往里走。
秋儿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越走越走的身影,郡主……竟是要去逛青楼？可是主子都走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百花楼内比外面更为热闹,烛火通明,男男女女搂抱成一团,娇声媚语,气氛格外淫靡。
秋儿只觉面红耳赤,根本不敢多看。
突然,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了,楼内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却无人尖叫吵嚷,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一样。
高台上的烛火毫无预兆地燃起,在红色幕布的映衬下透着淡淡红光,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从一侧旋转而出,火光将她的窈窕的身段投射在了幕布上。
她在跳舞,秋儿从未见过这样跳舞的。
藏在幕布之后,无人伴舞,只一身影,却格外地吸引人的目光,仿若天地间只她一人,舞得妖娆魅惑,夺人心魄。
乐声渐入高潮,那人也舞地愈发曼妙灵动,不知是谁开始往台上扔银子,越来越多的人叫好,银子、黄金在台上‘叮咚’作响,银票漫天飞舞。
花妈妈在一旁看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可还是竭力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楼内其他的姑娘们都是有眼力见的,也开始起哄,一时间,楼内热闹非凡,仿佛在观看什么盛大的演出一般。
燕晴柔皱着眉头,借着昏暗的烛火四处观望,可她找遍了楼上楼下,都不见琅玥的身影。她目光逐渐阴郁,那贱婢去哪儿了？
随着乐声停止,那舞动的身影也停了下来。
楼内顿时恢复了安静,众人似乎都在屏息以待,幕布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下渐渐被拉开……
琅玥一袭红衣映入众人眼中,她仍维持着舞蹈结束时的动作,双膝着地侧对着众人,整个人成弯弓状往后仰,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与精致的锁骨,盈盈纤腰不及一握。
她缓缓站了起来,面上覆了轻纱,一双美目灵动清澈,娥眉淡扫,额间却点一抹嫣红花钿,清纯与妖娆并存。只露了半张脸,就足够勾人心魄,底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燕晴柔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瞳孔一阵猛烈地收缩,琅玥！刚才是她在跳舞？！
“月儿姑娘！”有人大喊,声音兴奋。
“月儿姑娘！摘下面纱！”
“摘下面纱！”
“……”
更多的人开始喊,让她摘下面纱,然而琅玥却无任何动作,只静静地看着他们。
花妈妈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了,这面纱摘还是不摘,给句话啊！万一把那些公子大爷们惹急了,把这百花楼给拆了都有可能！
“给我上去把她拉下来,脱光她的衣服！”燕晴柔对着身边的小厮道。
那些小厮看到琅玥的时候,眼中已经露出了淫邪的光,见燕晴柔如此吩咐,神色一喜,立即往台上走。
其实燕晴柔注意到琅玥的时候,琅玥也看到了她,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就是在等着看,燕晴柔究竟想做什么。
在瞥到她身边的小厮往她这个方向来的时候,琅玥已经找到了花妈妈的位置,在他们上台的那一刻,琅玥朝花妈妈跑了过去,并大喊:“妈妈救我！”
小厮们见琅玥要跑,拔腿就追。
花妈妈见有人闹事,顿时怒了。而那些小厮在看到台上的银子时,有两个控制不住蹲下去捡了两张银票。
花妈妈瞧见这一幕,那张扑了厚厚一层粉的脸已经黑了下来,她朝身后的六子说:“有人闹事！把他们都打出去！”
“是！”六子带着一群龟公冲了上去,双方打了起来,台上顿时混乱成了一团。
底下的公子大爷都搂着姑娘往后退,远离了打斗区域。
琅玥花容失色地跑到花妈妈身边,满脸的害怕,声音更是抖地厉害:“妈妈……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花妈妈见她被吓地不轻,安抚道:“别怕,闹事的而已,把他们打出去就没事了。”
琅玥胸口剧烈起伏,她身体微微颤栗,看了眼那打斗的场面,回头与花妈妈说:“妈妈,我能不能先回房？”
她为了百花楼赚了那么多银子,花妈妈也不想为难她,便道:“去吧。”
琅玥点了点头,便走了。离去时,她远远朝燕晴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了抹玩味儿的笑。
混乱之中,燕晴柔根本不知道琅玥往哪儿跑了,等她带来的小厮们都被打的瘫软在地的时候,琅玥早已没了踪影。
花妈妈这时走了出来,与六子说:“把这些闹事的都给我扔出去！”
六子与他手下的龟公们立即照办。
“各位公子,大爷。”花妈妈转过身,又恢复了笑脸,“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都是我的不是,把这些闹事的人给放了进来。为了弥补过错,今日诸位的酒水吃食,全部免费,各位想怎么吃怎么吃,想怎么喝怎么喝！”
底下一片应和声。
紧接着,花妈妈又让人把台上的银子、金子与银票都捡了起来。
“月儿姑娘呢？”有人终于意识到琅玥不见了,问道。
花妈妈扯开笑脸,解释说:“月儿姑娘受了惊吓,妈妈看着都心疼,就先让她回去休息了。诸位也不想月儿姑娘脸色苍白的与你们见面吧？诸位若是怜香惜玉的话,今个儿就让月儿姑娘休息休息压压惊,明日再来,如何？”
花妈妈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底下倒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更何况,今日的酒水吃食免费,虽然对于逛青楼的人来说,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可免费的东西,任谁享用起来都会更舒心吧？
只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的燕晴柔,因为愤怒,整张脸都扭曲了,配上她那一脸的抓痕,就算是青楼里的姑娘,也远远避开了她。
听那老鸨的话,琅玥在青楼的待遇竟然那么好？！就连老鸨都护着她！这与她原本想悔她清白的初衷相去甚远。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就算利用郡主的身份给老鸨施压也于事无补,若是被泄露出去,她的名声只会更臭！
燕晴柔没了办法,愤然而去。
然而这夜过后,百花楼月儿姑娘却声名大噪,吸引了无数公子哥翘首以盼,就为一睹她的真容。
一夜无眠,燕晴柔无论如何都气不过,她吩咐秋儿准备马车,去林府。
秋儿昨夜也看到了琅玥,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想不到的是,郡主竟然将琅玥卖到了青楼里！这让她对燕晴柔更为害怕了。
马车从王府内出来,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工部尚书府门前。
门口小厮立即前去通报,不多时,林锦绣与尚书夫人带着一众姨娘出门迎接。
“参见郡主。”一行人朝燕晴柔行礼。
燕晴柔没有耐心和她们周旋,上前就拉住了林锦绣的手,说:“锦绣,我有话与你说。”
林锦绣惊讶地看了眼蒙着面纱的燕晴柔,又看向林母,林母朝她点了点头,她便拉着燕晴柔往里走:“去我房间吧。”
达到林锦绣闺房,她将丫鬟都撤了下去,只留下身边的大丫头,燕晴柔身边也只留了秋儿伺候。
“柔儿,你蒙着面纱做什么？”
林锦绣不解地问。
燕晴柔闻言,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阴鸷之色,虽然对面的是她闺中密友,但她容貌被毁之事,她还是不愿别人知道,哪怕是林锦绣,也不行。
“有些过敏了,过两日就会好。”
林锦绣眸色闪过一丝异样,随即释然地笑了笑,“没事便好。你今日来寻我,是有何事？”
燕晴柔便将昨晚发生的事与她说了,林锦绣也是一脸惊异,她没想到琅玥都入了青楼,竟然还能保住清白。
“看来咱们都小瞧了她。”她沉声说。
燕晴柔更是一脸怨毒之色,“那贱婢诡计多端,当初就不该只卖她去青楼,应该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
林锦绣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后,道:“现在她已然是百花楼重捧的对象,咱们不好贸然下手,得另想办法才行。”
燕晴柔眯起了眸子,说:“她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太子哥哥救她走,我已经派人在百花楼外盯着了,我就不信她不出来,只要她出了百花楼,哼……”
“也只能这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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