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将后院厮杀的痕迹冲洗得一干二净,血水也渗入了泥土里,消失不见。除了在自己房间里莫名发飙的燕晴柔之外,安南王府内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然而,远在王府之外,一直关注着王府动静的燕枫夙,却在暗卫的汇报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
燕行歌舍身救那个小婢女？还为她受了伤？
呵呵……看来那小婢女对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而言,不是一般的重要啊……
他微勾起唇角,转动着手里的杯盏,仰头饮尽杯中酒,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
婢子房内。
琅玥刚醒没多久,就被萧如氏身边的大丫鬟叫了过去。
她总觉得,萧如氏肯定又想耍什么花招。
果不其然。
她刚走进佛堂,萧如氏就急忙过来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玥儿,你怎么那么傻啊！”
琅玥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将手从萧如氏手中挣脱,抬头望着她,嗓音淡漠:“不知王妃是什么意思？”
“昨晚……”萧如氏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哀伤的叹了口气,“我看到太子殿下从你房间出来……”
“那又如何？”琅玥打断了她,“你不是自诩是我娘么？太子殿下怜惜我,你不应该觉得高兴么？”
萧如氏语重心长地说:“那可是太子殿下啊！玥儿,以你现在的身份在,怎么可能会与他有好结果？”
“我现在的身份？呵……”琅玥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萧如氏的话,还是在笑她自己。
她定定地望着萧如氏,“我什么身份？谋逆罪臣之女,还是低贱的奴婢？你是想说,我这样的身份配不上太子,只有你的女儿,燕晴柔才能与太子相配,是吗？”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控诉与恨意。
萧如氏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她摇着头,弦然欲泣,“玥儿,娘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琅玥看着她,冷笑一声后,移开了视线。
现如今,她一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姿态,就觉得反胃。
这个女人,一面说着为了她好,一面却又当着燕子晟的面惩罚自己来证明她对燕晴柔的呵护,比她想象中还要伪善！
“玥儿,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就算他对你有几分怜惜之意,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允许他纳你为妃？玥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萧如氏苦口婆心地劝她。
琅玥却只觉心寒,她为了燕晴柔,果真一点都不顾念她的想法么？
口口声声说,她们都是她的女儿,可说到底,她心底在乎的,只有燕晴柔吧？
“你不用再说了！”琅玥大吼了出来,目光疏离且愤恨地望着萧如氏,“我不会给燕晴柔让路的,她要是想当太子妃,就凭她自己的本事来抢啊！什么身份地位？当年要不是燕子晟污蔑爹爹叛国,灭了将军府满门,我也是蓟都城里令人身份尊贵的贵女,何必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这些,你当王妃当久了,怕是都忘了吧？！”
面对琅玥的控诉,萧如氏满脸的泪,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当年她确实有很多心酸和无奈,为了保住琅玥的命,才不得不委身于燕子晟。可这十五年来,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玥儿,却由众星捧月的将军嫡女变成了低贱的下等婢女,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是她,亲手将她抛弃了。如今,她怨她,也是应该的。
“玥儿,娘知道,错误已经酿成,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可你要相信娘,娘绝对不会害你。”
琅玥冷冷地睨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三分讥诮,七分疏离。
“我也说过,你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娘早就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浑身紧绷着,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
萧如氏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再也拼凑不起来。
琅玥身上滔天的恨意,就是对她最为残忍的惩罚,她保全了她的性命,却也失去了她这个女儿。
自此之后,琅玥仍是留在佛堂伺候,却没再见到过萧如氏。
每当萧如氏礼佛的时候,她就会被派遣去前院打扫,而当她回到佛堂时,萧如氏已经离开了。
这应该是她所期盼的结果才对,可为什么……她的心,会那么的不舒服,就像是再次被抛弃了一样？
......
燕晴柔休养了几日,身体好了很多。
这天,她在院子里休憩,有小厮前来望月居,通报说:“五皇子殿下来了,想探望郡主。”
燕晴柔心情不大好,本不想见,可那小厮话音刚落,燕枫夙的身影就出在了视线内,这下,她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燕晴柔打起精神,挤出了一个笑脸,“枫夙哥哥,你怎么来了？”
燕枫夙摇着纸扇,风流倜傥地慢慢走近,摆出一副极为温柔的姿态。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燕晴柔笑了笑,说:“枫夙哥哥有心了,柔儿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秉持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燕子晟对外宣称只说燕晴柔病了,虽然权贵们大多知道真相,不过大家都卖燕子晟的面子,也只当燕晴柔是病了。
燕枫夙自然也是知道真相的,不过他却将矛头引向了琅玥。
“柔儿不必瞒着我,其实我都知道,又是太子殿下宠爱的那个婢女将你害成了这样是不是？”
燕晴柔眸光忽闪,脸色也沉了下来,“枫夙哥哥好端端的提那个贱婢做什么？”
“我是心疼你。”燕枫夙仍旧是一脸的温柔之色,“太子被那个婢女迷惑,可我没有,我的心,始终是向着柔儿你的。”
“真的？”
燕晴柔抬起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燕枫夙立即点头,“我知道你讨厌那个女人,我可以帮你除掉她。”
“帮我？”燕晴柔慢慢勾了起来,“你想怎么帮我？”
燕枫夙摇着纸扇,慢慢靠近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
燕枫夙离开后,燕晴柔立即带着人前往佛堂。
萧如氏听说消息,生怕燕晴柔会伤害到琅玥,也立即从前院赶往佛堂。
可令她意外的是,燕晴柔非但没有对琅玥怎么样,反而很亲切地与她交谈起来。
只是琅玥神色淡淡地,看不出什么情绪。
“柔儿,你这是？”萧如氏不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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