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方法,听起来多简单啊,可,一句好好活着,便真的那般容易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
天从黑暗中渐渐抹上了一层鱼肚白,白雪相映,使得天色要亮堂一些。
阮阮还在梦境里,面临着无尽的黑暗,她孤身一人活在了一处穷乡僻壤,路过了乔家村,那时的乔家已然覆灭成了一处废墟。
此处战火连绵,众国野心勃勃,只为夺得乔家的矿石。
“不…舅舅,云川云泽哥哥!呜呜,阮阮什么也没有了!”
阮阮大喊着,崩溃着,却怎么也挽回不了。
一夜的崩溃,让阮阮的精神有些恍惚,看着那只会咿咿呀呀的自己,麻木地看着乔家村的废墟…
是啊,那一世的阮阮,根本不知道,这是自己仅剩的亲人的家园!
许姩阮死了,死在了穷乡僻壤之处,被人活活打死的。
那小哑巴饿极了,偷了一家人的馒头吃,却被那一家人活活打死。
可能那些人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脆弱。
死了便死了吧,这日子有什么意义。
阿阮如此想着,可身周一种强烈的寒冷以及窒息感,让她无法动弹。
“为了阿阮,我用我的命也好,无论怎样,都会让她好好活下去的!”
是娘亲的声音。
这一股声响把她拉回了现实的思绪,这场噩梦似乎已经结束了。
她见到了身穿长袍御临天下的四姐姐,霸气威武,天降圣光。
也见到了凄凄然活在世上的南尘,他被废去一身武功,最终难忍耻辱,自刎而去。
命啊,苦啊。
阮阮的眼角又流了泪。
乔阮青轻轻摩挲着那泪花,一双美眸里也尽是水雾:
“南尘,你先去好好歇息吧,阿君你也是,这里有我守着阿阮便够了。”
屋内又是一片沉默。
“娘、娘亲!”
阿阮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能够出声了,那窒息感瞬间破裂。
三人齐齐看向阿阮,却见她满额头的汗珠,甚至还在大口呼吸,就像是经历了窒息一般。
“阿阮醒了!”
乔阮青满脸惊喜,强忍着泪意,满脸心疼地看着阮阮。
可是阮阮并没与彻底好过来,她又咳出了一滩血,鲜红的血液将被褥浸染得脏兮兮的。
南尘见状,拿出了手帕。
阿阮抬眸见是南尘,再看看那手帕,心里又是一颤:
上一世,阿阮递给了他一张最粗糙的手帕,可南尘却小心保管着…
想到如此,她又低垂下了眉眼,摇了摇头。
南尘收回了手帕,看着那抹血红,头一次,让他觉得血色很刺眼。
“娘亲,我梦到了上一世…上一世,好冷,好可怕…”
阮阮气若游丝,似乎浑身的气力像是一层层蚕丝被剥抽离去…她虚弱地讲述着,却总是忍不住哽咽。
“幸好,娘亲还活着…南尘也没有杀了爹爹…”
好冷啊,冷得她浑身汗毛就快结冰了一般。
“阿阮,没事的,娘亲和爹爹都会保护你的。”
乔阮青不愿再听,擦了擦阮阮的泪痕,又不断地摇着头。
“清也道长呢?”
南尘问道。
按理说,最了解阮阮身体状况的应该就是清也了吧。
可为何他不在此处?
“在无相阁算卦。”
许君义答得很淡然,毕竟,清也的卦向来很准。
让他在无相阁算一算也无妨,现下阿阮醒来,或许也是个好事的开端。
他们都差点以为,阮阮会醒不过来了。
“天已经亮了吗,我要去找师父。”
阮阮起身,看着窗外的天,还有那一片白茫茫的雪,似是天上赐予人间一场玉琼宴。
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只是走了两步,浑身便开始踉跄起来。
“阿阮!”
南尘用一只手扶住了她,扑面而来的桂花香甜,总让他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南尘,你、你别同我姐姐作对…我去找师父,只要不牵连你们便好。”
命已经很苦了,她宁愿不让他们受不该有的苦。
“我都知道的。”
南尘点头,看着那有气无力的阮阮,眉头微凝:“我去找清也道长,你莫要乱动,外面寒凉得很。”
乔阮青也顺势扶住了阿阮,点了点头。
“一宿未眠,你们两位就回避休息吧,我替阿阮换一身干净衣裳。”
这是在下逐客令,让两个男子都离开此地。
许君义点头,便同南尘离开了。
“阿阮,你…似乎都知道他们的命途?”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乔皇后便直接开口询问了。
阮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好像,听不见娘亲的心声了?
是因为那场梦的缘故吗?
她看着娘亲为自己换上干净的衣裳,而自己却有气无力,总忍不住想要咳出一口血。、
“娘亲,没关系的,如果能用阿阮的命换得你们平安,那也值得。”
“胡说!”
乔阮青怒瞪一眼阮阮,心里气不过来: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定不能半途而废,大不了,我们一起同天道作对。”
“娘…我梦到我的一生,好冷好黑暗,阮阮好像都知道了…”
阮阮红着眼睛,看着娘亲,说话还有些哽咽。
乔阮青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明明,如今已不是那般,为何老天还要强行收回阿阮的命。
“好啦,娘亲不哭,你不是教过阮阮,人生大多数都是要随遇而安的么?”
现在好了,轮到阮阮安慰娘亲了。
乔阮青抹了抹泪,为她披上了厚实的狐狸毛所做的大氅,便带着她出门逛逛。
脚上踏雪,路上还有一抹梅花的清冷香。
“师父。”
阮阮总算见到了师父,那清瘦的道长,身穿单薄的道袍,似乎还不怕冷一般。
清也坐在池边,看着那冒出的腾腾水雾,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雪。
“小徒弟,接下来该让皇帝修水坝,集齐药材了。”
清也目光坚定,只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别的缘故。
“信我,还是不信我?”
清也抿着干的起皮的唇,轻声问道。
阮阮点头:“信。”
“那好,我们接下来,全天下的人都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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