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戈文问：“怎么回事？”
杨良说起了前因后果。
1周以前，淞沪警备司令部交给杨良1份密封的公函，要他交给英租界巡捕房的帮办。杨良带着公函找到巡捕房帮办，两人1同拆开查看，原来公函中的内容是要他们立刻搜查英租界平凉路上1个经营纸张文具的铺面。
帮办和杨良带着十来个中外巡捕来到这家铺面搜查，当场搜出了大批文件，逮捕了店铺内工作的7个人。
3天后，这7个人就被引渡到了淞沪警备司令部。警备司令部将这件案子交给党务调查科，调查科又交给杨良负责审理。
昨天，杨良正准备走个审理程序将7个人释放，1个叫但斌的人来找他，说自己是党务调查科在组织内的线人，和杨洪单线联系已经大半年了。
杨洪是调查科总干事，也是杨良进入调查科的介绍人，和杨良情同手足。
但斌的说法让杨良很吃惊，他向但斌详细询问后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但斌是上海本地人，也是1名老组织成员，412以前曾在上海工会总机关工作，412以后就脱离了组织。
但斌虽然脱离了组织，却是在上海公安局挂了号的，因此，公安局内的便衣找到了他，明确告诉他上海要继续做清理组织的工作，希望他再次打入组织内部，掌握组织情况，保证上海组织被彻底铲除。
对付但斌这样的人，公安局自然有很多办法，万变却不离两宗，升官和发财。
但斌答应了。
他很熟悉组织的内部运作，清楚进入组织的门道。他走到工人们中间，做起了工人运动。
但斌1面拿国民党给的钱挥霍，1面和工人们同吃同住。
他给工人们讲工人阶级的先进性，讲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有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讲国民党的反动，讲苏俄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要工人们认识到自己是不可战胜的力量，没有他们，资本家将什么都不是，要团结起来和剥削他们的万恶资本家做斗争，和反动派做斗争。
但斌的言行，立刻让他赢得了工人们的好感，树立了他在工人们中的威信，也让组织注意到了他，没有多久，他就被组织吸纳为正式成员，并被安排到英租界平凉路的纸张文具店做伙计。
这个文具店其实是组织中央机关的1个秘密联络站。
但斌的工作是负责收发文件，为了多1份收入，他把自己的小姨子也介绍到这里工作。
平时,这个联络站主要是用于地下交通员们传递消息，1些宣传品和组织的文件经过这里送到外省。由于上级组织与这里保持单线联系，但斌的级别又不高，他的工作使得他不能了解到更多机密的中央情况，因此，敌人并不急于收网抓鱼，免得因小失大。
1直和上海公安局保持单线联系的但斌却1直有些着急，他想升官发财，可是这样下去，他只能做小职员，看不到升官发财的希望。
很快，但斌就看到了希望。
党务调查科在上海成立机关不久，与但斌单线联系的公安局上司就把但斌介绍给了调查科总干事杨洪。
和杨洪认识，让但斌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希望，他想主动立功，而且要绕开原来单线联系的上司，直接和杨洪搭线。
但斌深思熟虑后，向杨洪递交了1份计划，要杨洪立刻采取行动，端掉平凉路上自己所在的联络站。
但斌把时间定在交通员们按照规定时间来取文件的时候，这时交通员人数比较多，可以1举抓获多人。
如果在这些交通员中间打开任何1个人的缺口，就可以破获更多交通联络站，这就使得组织上下失去联系。下级机关失去上级指挥，工作立刻就会陷于瘫痪。
但斌很了解组织运作，他知道这个机关被破坏后，他就会成为1个忠诚的组织成员被安排到新的更加重要的机关，那他就会了解到更多有价值的情况，可以抓获更加重要的组织人物，他也就更容易升官发财。
但斌的计划，在联络站被端时，他本人不在店中，确保他本人不会被逮捕，但为了保证这场戏的逼真，他的小姨子也在逮捕之列。
杨洪对但斌的这个计划自然是非常欣赏，而且约定，只要巡捕房把人引渡到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就立刻释放他的小姨子，因为他的小姨子只是1个打工者，并不是组织的人。
但斌的计划天衣无缝。
那天但斌正好有事没有到联络站。当交通员们蜂拥而至到联络站领取文件时，被杨良和巡捕房抓了个正着，人和文件全部被带回了巡捕房。
但斌表现得万分焦急又斗志昂扬，他对和他单线联系的同志说：“快给我工作吧，我要和敌人做斗争，我1天都等不了了。”
但斌的表现，让组织更加看到了他的忠诚可用，要求他先隐蔽下来，不要暴露自己，等待组织新的任务。
1切都按照但斌的计划进行着。
可是，7个人被引渡到淞沪警备司令部后，但斌的小姨子并没有释放。
但斌的小姨子没有被释放，责任人自然是杨洪，却不是杨洪有意违约。
在这个联络站被端以前，杨洪就有意要将但斌引荐给杨良，他对杨良说：“过1段时间我会交给你1个人，这个人已经在敌人的内部取得了信任，1旦有机会，他就会提供给你重要的情报。”
问题出在当时联络的不便。
杨洪的常驻地在南京，他并不清楚但斌这个联络站被端，以及这7个人被引渡到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准确时间。
就这几天的功夫，但斌的老婆不干了，她哭闹不止，逼着但斌立刻把他小姨子保出来。
按照特工工作的程序，但斌只能联系杨洪，可是他着急忙慌，竟然违反特工纪律，直接找杨良暴露身份，要求杨良释放他的小姨子。
杨良这才知道，原来杨洪要交给自己的内线就是但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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