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戈文认为,吴老5到底是鱼肉乡民的劣绅,还是勤劳致富的楷模,该不该斗争他以及分他的家产,这是地方政府的事。
他认为自己和吴老5之间,是要算3名男军人被枪杀和5名女军人被关押的账。他可以把吴老5抓到后立刻枪毙,可是,他却不能烧他的房子,分他的家产。
返回的路上,前面就要到桂花镇,突然路边窜出1个背着行李的农民,他的动作非常灵活,1下子就窜到了洪戈文身边。
突然的变故使得战士们都猝不及防。洪戈文完全本能地1闪身,手中顿时多了那支小剑,剑尖立刻顶住了来人的颈部。
这支小剑是他在这眨眼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靴子中抽出来的。
“长官,是我,自己人。”
洪戈文定睛1看,原来是老胡。
洪戈文奇怪:“老胡,你来干啥。”1边收回小剑。老胡立刻单腿跪地,双手抱拳过头向洪戈文作揖:“长官,请你收留我。”
“快起来,你说你上有老下有小,给我开什么玩笑。”
“我也是没有活路了,我刚回到家,吴老5的儿子就带着几个兵来抓我,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我就没有命了。”
“吴老5已经逃跑了,而且你还有农会和地方政府支持,你怕他干嘛?”
“就是他跑了我才害怕,他的儿子是军官,谁知道啥时候突然就回来了,我当过他的家丁,农会不会帮我的,政府,那还不是和吴老5是1家。”
“老胡,当兵要到处跑,而且随时要上战场,随时会牺牲,你死了咋个办?没法照顾你的父母和妻子儿女了。”
“我晓得,我出去拼1下,也强过在家里提心吊胆等死,家里的事,我已经交待给我的两个兄弟了,他们会替我照顾。我要是命不好,死了就算了,要是命好立功当了官,那我再回家也就不怕他吴老5了。”
洪戈文听他这样说,想到他这样的处境和自己也有关系,就动了收留他的心思,便说:“当兵可是很苦的,有时候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时候要行军百里,比不上你在家里安逸哦。”
“长官,你说的这些都是小事,比我以前打猎轻松多了,那时候半年都在外面漫山遍野地跑,追野兔,追野猪,那1口气是要追4,500里哦。”
洪戈文听他是猎人,心想怪不得刚才看他身手那么灵活。
从在吴老5的家见到老胡到现在,洪戈文还没有仔细打量过他,此时特别地打量了1下他,见他中等身高,身材精瘦,上嘴唇留着胡须,这使人猜不到他的实际年龄。
洪戈文问:“老胡,你多大啊?”
“今年25。”老胡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了1个2,再5指打开比划了1个5。他的手指很粗大,这是经常爬山才练出来的。
洪戈文从身边1名战士手中拿过枪递给老胡:“放1枪。”
这是1支陈色很新的汉阳造。老胡接过枪,左右翻转看了看:“好枪。”他“哗啦”1拉枪栓,看了看里面的子弹,又推上枪栓,抬头4处望。
洪戈文本能地转头跟着老胡的视线看,还没有等他的视线跟上老胡,余光就见老胡双臂抬起,耳中听得“叭”1声,枪管已经冒出1阵青烟。
洪戈文顺着枪管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空中突然掉下1只麻雀,躺在距离自己约50米外。
洪戈文带着特别团回到武昌,他满以为这次打跑了夏斗寅,解除了首都武汉的危机,群众1定会像当初打下武昌1样欢迎他们,即便热闹程度不如武昌,至少街面上也会彩旗飘飘,欢欣雀跃,各界群众高唱凯歌游行。
结果却是出乎洪戈文意料之外,除了叶师长在第24师内部对这次战斗进行了1些表扬和肯定,社会各界没有任何的活动,没有开会,没有庆祝。
洪戈文并不知道,在他率部队和夏斗寅作战的时候,武汉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先是第8军军长汤肖生部下的团长许克祥发动了马日事变,在长沙对湖南省总工会和农民协会采取了军事行动,杀害了组织成员和工农团体成员百余人,并正式打出配合南京方面清理组织的口号。
接着汤肖生发表了清理组织的通电。
遥远的国际感觉到了武汉形势不稳,他们通过代表团团长路易给组织下了指示,包括进行土地革命,消灭不可靠的将领,武装新的军队等等。但这个指示却被代表团团长路易转给了当时的武汉政府主席王静玮。
看到这个指示,王静玮转变了他对组织的态度。
随着王静玮态度的转变,江西的第3军军长祝裴地也开始清理组织。
紧接着,山西方面的严西3也宣布拥护南京。
更重磅的炸弹是,打着拥护组织口号的丰余香,让武汉政府将他从西北1隅的潼关接应出来,占领了河南的地盘后,立刻宣布拥护南京。
丰余香投靠南京,使得原本实力还超过南京的武汉,立刻变成了弱势。这样的弱势,又影响到了武汉各界人士的心态。
中央独立师2团突然解散。
解散1支部队并不罕见,罕见的是2团不是被命令解散,而是自行解散。这个团的学生全部自行离开了。
很快,中央独立师第3团也解散了。
军校校长颜登消失了,还有很多著名的人物都离开了武汉。
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才刚刚开始,军阀还没有被消灭,列强还没有被打倒,却有了戛然而止的味道。
对形势的变化,洪戈文有1些感受,但是他并没有深究,因为他还没有得到组织正式的通知或者表态,他只能做好团长的本职工作。
经历了打夏斗寅的实战后,洪戈文对他的团越来越满意。
有了实战的经验,再接受针对性的训练和理论学习,这使得部队如凤凰涅槃1般,他们变成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样子。他们以前感觉“4操3讲”是十足的枯燥,只是按部就班执行长官的命令,完全没有能动性,此时却劲头十足,有了更多的能动性。
主动性使得战士们的技战术水平有了1日千里般的飞跃。他们的心态也更加积极,他们理解了要在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生存,他们就必须做什么以及如何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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