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水峰集市外。
萧哲甩了甩斗笠上的雨水:“这雨早不停晚不停,偏偏我到了才停,难道这也是少教主搞的鬼?”
“哈哈,堂堂的十二号,深夜来访,就是为了开这种玩笑吗?难道您这么快就对他产生感情了?”
萧哲冷笑一声:“纸老虎,你当时都快吓晕过去,现在还好意思笑我?”
“那么小的孩子眼神却充满杀意,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他正是当初在集市对少教主出老千的男人。
纸老虎摘下斗笠,半边脸被烧毁,笑着摇头:“你当时也不帮我拦住他。”
“搭桥人的身份就算是死也不能暴露,从你选择踏上这条路,你的人生就已经决定了,能怪得了谁?”
萧哲眼神淡漠:“而且会遇到你本就是巧合,是少教主刚好闲逛到那边。”
“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说闲话,别废话,快告诉我‘灯笼’的事情。”
搭桥人,即是提供情报的人,他们会渗透到各处去打探情报,帮助杀手完成委托。
而灯笼,则是代指目标的暗语,灯笼中璀璨的灯火,就代表着目标的生命。
纸老虎坐下,拿出灯笼,咧嘴笑道:“我也想马上告诉你,但是在那之前,二号命令你交出关于少教主的情报。”
萧哲瞳孔微缩,难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在执行和少教主有关的委托?
少教主是个身患绝脉之人,若自己将此事说出去。
以那位的性子,定会嬉笑一句有趣,然后直接干掉少教主。
“怎么了?您为什么不说话了?”纸老虎盯着他说道。
萧哲咬牙沉默,少教主虽然是个孩子,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孩子。
明明是个把头伸到别人刀下,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小恶鬼。
可是,自己为何会想起他那憔悴的背影?
萧哲攥紧拳头,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少教主是个无法治愈的绝脉之人,无法修炼内功心法。”
不管了,这件事总有一天会瞒不住的,自己是隐杀宫的杀手。
这是自己的任务。
“身怀绝脉?”纸老虎哈哈大笑,“难怪光明宫那边一直把他藏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二号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但你是怎么知道他的绝脉无法治愈?”
萧哲沉声道:“之前有个侍女想杀害少教主,他受了伤后,去了万毒宫接受治疗,我在那里听到的。”
“原来如此,但是日峰不缺大夫吧,他何必去到万毒宫呢?”
纸老虎话语一顿,轻笑道:“这就说明少教主是信任万毒宫,这样解读没问题吧?”
萧哲盯着纸老虎点点头,心里暗叹这家伙真是敏锐。
“但是你知道吗?”
他睁开眼睛,收起笑意:“少教主那天会来,并非偶然。”
“别胡说八道,劝你想好再开口,我不会放过多嘴的人,就算是搭桥人也不例外。”萧哲冷声道。
面对十二号的威胁,纸老虎并不恼怒,嘿嘿一笑。
“您可是身为十二号的大人物,我怎么敢乱说话,但这番话的确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他抬起头:“您还记得少教主当时和我说了什么吗?”
萧哲脸色一变,少教主那时候说有个无赖想砍掉老大脑袋,手下还有人帮他。
如果说少教主早就知道纸老虎是搭桥人,那天故意去找他的话。
那他口中在别人手底下招摇撞骗的臭虫,说的就是军师姜玄清,而隐杀宫,就是帮她的人。
“现在你懂了吧,少教主之所以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警告我们。”
纸老虎接着说道:“你想想看,少教主之前一直待在阳明宫从不外出,但那天却突然来到集市,又找到了我,真的只是巧合?”
萧哲不知为何,有些恼怒:“我不相信,搭桥人的身份在隐杀宫都是一级机密,连我都不认识你们所有人,少教主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说到此时,萧哲突然愣住。
他们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护卫,但当时来到集市的时候,自己却站在一旁看着少教主被纸老虎戏弄。
难道因为自己拒绝杀掉纸老虎,少教主就猜出他是搭桥人?
“灯笼的事,我都写好放在这里了,你拿去看吧。”纸老虎将袋子放在桌上。
“不过阳明宫真是一团糟啊,连一个侍女都想刺杀少教主。”
纸老虎啧啧道:“也是,一个从小就没娘教,还是绝脉的小鬼,估计也只会撒泼耍赖,难怪那个侍女受不了。”
“一个连武功都没办法修炼的人,还妄想将军师当成敌人,真是个疯子。”
纸老虎咧嘴笑着:“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怕他,当初直接干掉他多好。”
萧哲闭上眼睛,想起那个被刺杀受伤后,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拔剑一挥。
纸老虎被砍去一臂,倒在地上怒喊道:“混蛋!你这是在干什么?”
“既然二号还有事你要去做,我就先留你一命。”
“希望你每次看到自己的断臂,都能想起,自己只不过是个搭桥人,何必招惹隐杀宫的杀手呢?”
萧哲收起短剑,杀意凌然地俯视着纸老虎:“你说是不是?”
他没有理会纸老虎的哀嚎,离开此处。
自己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
阳明宫别馆。
夜鸦嘶哑。
“此人没有亲人,无法得知他的喜好,也无法得知他讨厌什么,并且没有内功修炼的迹象。”
看着手上不完整的情报,萧哲皱起眉头。
没有内功修炼的迹象,如此看来,这次的目标,是个外功强劲的高手。
所以他们才给自己毒药,是想以对方无法控制内力为弱点,让自己直接用毒药解决他。
只不过阳明宫内,厨娘,侍女和老李都无法获得少教主的信任。
说明他们都是别人派来的眼线。
萧哲烧掉手上的情报,军师想要用其他方法除掉少教主,就会先除掉妨碍她的人。
整个阳明宫,唯一隶属少教主的,就只有侯乾。
日升高空。
“少教主昨夜似乎没有做噩梦啊。”老李呵呵笑道。
萧哲点头道:“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平日一脸严肃的侯乾,此刻罕见的咧嘴笑道:“厨娘,你把药端去给少教主。”
他的反应让萧哲有些诧异,主人睡个好觉,这种小事值得他这么高兴吗?
一个完全不知自己即将遭遇何事的人,也就现在还能笑了。
“侯乾。”少教主推开房门,睡意未散,揉搓着眼睛走了出来。
侯乾笑着抱拳行礼:“少教主,您起来了啦?我看您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少教主眼睛都没睁开,很自然地抓住侯乾的手:“我要出去。”
“可您的身体还没好,厨娘等会就将药端过来了,您喝完再出去吧。”
“我不想喝。”
侯乾替少教主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缓缓道:“得按时喝药,身体才能痊愈啊。”
看着眼前一幕,两人的关系比萧哲想象得还要好。
与其说他们是主奴,更像是亲人。
萧哲闭上眼睛,自己不能动摇,自身的想法不重要,他是自己的目标,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务。
“还愣着干什么?”侯乾拍了萧哲的肩膀,“赶紧去跟着少教主。”
“侯乾,你私下里有女人吗?”
侯乾哑然。
“孩子呢?”
侯乾还是没有说话,僵愣在原地。
萧哲拍了拍他的肩膀,边走边说道:“果然都没有,你应该一辈子都是孤单一人吧,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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