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与宇文曜约会,卢婧怡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本就生的貌美,肤若凝脂,峨眉淡扫,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一袭花色简单的鹅黄色长裙,只在裙摆袖口上绣着牡丹滚边,腰间月白丝带一束,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更衬得她弱柳扶风之姿,清丽出尘之气质。
柔软的青丝随意挽起,只斜插了一支缠枝牡丹式样的金钗,更添了一份风流韵味。
不过,当她面容狰狞,扬起手的刹那,那倾国倾城的佳人风姿荡然无存,俨然一后宅妒妇,当真是半点皇家媳妇的矜贵端庄都没有。
刚才还生出点旖旎情愫的公子们迅速将那点心思掐灭,惹不起,还是伸着脖子看热闹罢!
卢婧怡对萧文君不了解,但后者却对她懂的很,只瞧着对方的眼神,便知道这巴掌有别的玄机,她可是身经百战,兰陵郡主嚣张霸气的名号不是白得来的。
还未等卢婧怡近身,萧文君一脚踹了过去。这就是她,能动脚绝不动手。
扑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太液池周边突兀地发出女子的尖叫。
“快救人,要出人命了!”
“天气这般寒冷,救上来只怕也要大病一场了……”
围观人群闹哄哄的,却是无人敢下去救人,从刚才的谈话,他们已经猜到,落在水里的是新晋端亲王的侧妃,谁家公子下水救人,污了她的清誉,便会给家族惹来麻烦。
眼看着卢婧怡在水里挣扎,浮浮沉沉,模样狼狈又可怜,冬水寒冷,很快她便没有了力气,身体冻僵直往下坠,心中憋屈:吾命休矣!
终究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仗着轻功不错,在湖水快没过卢婧怡头顶时,一把抓起她的衣服,拎小鸡仔一样,将人提溜了起来,放在湖岸上。
立刻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啧啧!宇文曜艳福不浅啊,卢侧妃身材真不错!”萧文君双眼肆无忌惮地在卢婧怡身上来回扫过。
王九渊听了她的话,竟鬼使神差的也看了过来,愣了片刻,立刻将头扭了过去。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她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觉得我二姐的身材好,还是卢侧妃身材好?”
王九渊脸瞬间憋得通红,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原来搁这儿等着自己呢?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竟然还记得,果然女子都记仇……
躺在地上如死鱼一般的卢婧怡,身上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曲线毕露,凹凸有致,看的人血脉偾张,只是配上这张冻得青紫的脸,就有些败兴了。
众人也被萧文君这嗓子提起了兴趣,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等百年难遇的风流艳事,不看白不看,反正法不责众,还能将他们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挖了不成。
卢婧怡的精心装扮,刚才有多飘逸灵动,现在便有多羞耻难堪!
直到被人看了个够,卢婧怡的家人才姗姗来迟,随便抓了件披风将人裹住抬走。
这里人多拥挤,又未带备用的衣裙,只能直接上了王府的马车回去,但这回去的路也是颇有波折,人潮拥挤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五皇子好不容易出来散心,今儿个晚上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宇文曜,还被羞辱了一顿,心中气不过,恰好看到了端亲王府的马车逆行,便生出报复之心。
卢婧怡被这般一耽搁,回到王府是都快半夜了,火急火燎的去请大夫,却是迟迟不来,因着今日无宵禁,大夫们难得休息,全去游玩了,影子都难寻。
几经波折下来,卢婧怡大病一场,祸害遗千年,好歹还是挺了过来,不过等她能下床走路时,春日宴已经办了好几场了,错过了她原本计划出风头的机会。
倒霉的时候还真是喝水都会塞牙缝!
……
回到上元节。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烟花开始绽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而萧文君的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全貌,依稀辨认出夜空中璀璨的烟火,像一个个的文字。
连起来读,竟是“萧文君?王九渊”。
萧文君惊喜的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男子,眼睛笑得似月牙弯弯。
男子故作深沉道:“喜欢吗?”
她不答。
她被周围一声声女子细碎的赞叹声迷失了自我。
“太美了!”
“好浪漫啊!”
“要是我未来夫君也为我做这样一件事,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瞎说,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
……
宇文曜赶过来时,听到的却都是他最不爱听的话。诸如卢侧妃落水了,被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男士所救,躺在地上被游湖的男男女女将她的身子看了个精光。
再比如,刚才的烟花秀真是浪漫美丽又感人至深,男女主的感情真挚美好,这对才子佳人必须锁死。
越听眉心皱得能夹死只蚊子,心中开始怨恨起卢婧怡来,偏要过来凑这个热闹,丢人丢到外边去了。又不自觉的感到恶心,这等失了贞洁的女子,以后休想再靠近他!
来时羞辱五皇子宇文臻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大半。
就在刚才,他骑马穿街而过,却是遇上了许久未曾出门的宇文臻,还真是冤家路窄。
“五弟,难得出来游玩,怎不骑马,走路多累啊!”宇文曜这朵盛世白莲花,嘴角含笑,但脸上的得色是如何也隐藏不住。
听到这厌恶的声音,宇文臻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恭谨有礼道:“原来是三哥啊,习武之人不觉得累。父皇常说要与民同乐,小弟这也是体验百姓生活。”
他刚才在想着心事,没有看路,早知道会遇到他,宁愿提前绕道走。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不再是手握重权的一品亲王,此刻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噢?五弟也是习武之人,为何宇文毓猎场逼宫之时,未见你上战场,畏畏缩缩,岂不是有违武道精神?”
如今身份互换,他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讨回从前受过的屈辱,出言是毫不留情的羞辱。
“是!三哥教训的是,小弟受教了!”宇文臻脸皮抽动,两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低头隐下眼底的杀意,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如此甚好,希望你能真的记住,也不枉费父皇与我对你的提点。”宇文曜笑得畅快又猖狂,打马扬长而去。
宇文臻退到一旁,低头恭送。猩红的眸子,盛满了恨意。
……
“殿下,是否回去看看侧妃如何了?今夜天气这般寒冷,定是吃了不少苦。”景炎看主子的脸上沉得吓人,猜想到他不愿留在此处,便提议道。
“王府有的是人伺候,本王去不去无所谓。”宇文曜不耐烦道:“有这工夫,不如去教坊司喝几杯。”
说罢,调转马头离去。
景炎跟在后面,无奈摇头叹息。
最是无情帝王家,宇文曜薄幸冷血,对身边最亲近的女子亦是如此,前世是萧文君,此生是卢婧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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