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军卒满脸羞愤,想起乃是自己挑衅在先,又技不如人,终于只能忍住这口气,站起来拍了拍军甲上的灰尘,回到了队列中。
军中的规矩总是有些护短的意味。
哪怕只是守城的护卫军,也是军。
手底下小弟受了欺负,总会有做大哥的出来找回场子,哪怕是自己的小弟有错在先。军卒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怒意仿佛一柄柄长刀,列成了两队,迎出一个中年将军。不对,中年军将。
“外乡人,既然有心来这儿,怎么说也还是安分些的好。那把刀若是只插回去,我说不得就放你们过去,但把我的人插倒了,是不是要稍作交代?”
中年军将一副不怒自威的容颜,嘴里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冷酷。
“交代什么?”
少年人扬眉相问。
中年军将突然笑了,他伸出手来,用一个手指戳了戳少年人的左胸膛,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人的要害,修行者是人,便也等于修行者的要害。少年人想要阻拦,却快不过对方的动作,还是被他戳了两下。
“你能把我属下的刀顶回去,可你拦不住我的手。要是这老头儿不在你身旁,我这一下,就是扇在你脸上,而不是戳在你胸口。小孩儿,一边站着去。”
中年军将戏谑地说道,目光最后瞥了少年人一眼,便转移到白衣老者身上。
“灵石?”
白衣老者淡淡地说出两个字,有些把握,又不太肯定。
中年军将眼中闪过一道怒意,指了指少年人,道:“他顶回来的刀,我拔出来,你接。”
既然是军中之人,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被钱财这等阿堵之物所辱,而且一众属下面前,不好失了面子,是以虽然因着看不出对方的深浅而有些忐忑,却也想着在自家地盘上,对方即便想做些什么,也不好太过,回头若是丢了面子,也是为属下而丢,损半分威严,还能得回来几分军心。
这一番打算,倒是破除了武尚国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谣言。
白衣老者摇了摇头,风轻云淡地否决了中年军将的提议,不留一丝余地,不容抗拒。为了表示些什么,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对着地面空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深得发黑的刻缝,这缝隙犹如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赫然出现在军将眼前,让他不自觉地挪开了身子,让开一条路。
云逍四人便是看到了这一幕,眼看白衣老者两人即将入城时,匆匆追了上来。
中年军将才吃了亏,想着或许可以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出出气,却听到一句差点让他吐血的话。
“一起的。我们一起的。”
云逍指了指前方的白衣老者,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爽朗笑容,说道。
白衣老者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讶然之色,对着中年军将点了点头。
后者再次无言退开。
一行人走后,被那少年人欺负过的瘦弱军士望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缩了缩脖子,对自己的老大说道:“这阵子总有些不寻常的人来,老大,这都第十几波了……咱惹不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被欺负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老大皱眉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接受起来亦没什么不自然,掂量了一下手中那老者临走前留下的两小块灵石,愈发认为这种事情不值得放在心上,便和众手下们商量起夜里轮班后该去哪里吃点喝点玩儿点比较好的事情来。
“西门先生,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还能遇见你和西门少爷,真个儿巧了。”一番见礼和介绍之后,云逍便和白衣老者西门先生攀谈起来,他和西门先生并肩而行,完全不觉得自己和对方在辈分上有什么不妥。
而西门先生身后的西门少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当年在菩提树下是被这人给救下来的,虽然对方只是无意为之,恩情总不能抹杀。
“有缘自然相聚。紫烟长老可好?”西门先生当然不可能问云逍最近好不好,辈分这种东西,在不在意,跟有没有,是两回事儿。
“这个……还真说不准。希望是好的。太一门的变故想来您也知晓,紫烟前辈离了太一门,说是回家族一趟,却不知到底怎么了。而回家,总不可能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大抵应该是过得不错。”
云逍皱眉想了想,很诚实地说道。
西门先生微微诧异于云逍的坦诚,神情之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可以让云逍四人都察觉到的赞赏,道:“你很不错,心性坦荡,修道之路自有好一段坦途。”
云逍礼貌而谦逊地接受了西门先生的赞赏,或许是知道对方不会主动说出,也不愿透露来此的目的,然而既是相识,总不好说个三两句就结束了叙旧这件事,便想起了关于两方之后去向的问题。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逍要去武尚国西北。
而西门家老少二人,则是要去西南,而后再往西北。
双方便越好若他日再于西北境相遇,或可同行。置于各自要去做些什么事情,无论是云逍还是西门先生,都是提都不曾提过一次,仿佛彼此对彼此的目的都无半分好奇,就此分别,才聚便散。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人人都有,却不是人人都能忍得住。能忍住的人,便和忍不住的人不一样。类推到其他种种,人和人之间便有了差距。云逍和西门先生,都是那种常人会觉得与之有差距的人。
当然,云逍身边那三个人,和云逍是没有多少差距的。
“师弟,西门先生出现在这,你说……会不会是为了皇陵入口而来?”张敬之觉得有这个可能,便说给了云逍听,虽然是以提问的形势,却显出了七分把握。
“西北……西南……书文国和武尚国的交界线乃是这一条西线。我说西北,他说西南,无非是不想与我们同行,怕有些事情做起来不方便。既然无端端来到西线,那么大抵脱不开皇陵入口的原因。”
云逍缓缓答着,明显也是倾向于这个原因,但他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师兄,看来这一个入口,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
“西门家老少二人势单力孤,传言中,他们是西门世家的后人,既然是西门家的后人,总该知道一些常人不能知道的事情。我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张敬之摇了摇头,说道。对于当年那个堪称无敌的剑圣西门无敌,他是怀有很大敬仰心理的,以至于对西门先生两人,也多估计了几分。
“你都说是传言,怎可轻易相信?”云逍反问了一句,接着又笑了笑,道:“反正我这次也不准备直奔那个还没出现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的皇陵入口,总要先得到金胆,祭炼出来我的兵器,然后再联系能联系到的前辈们,来帮我试一试夺取三生石。”
“这话倒是不错。来的时候我们就刻意绕过了两国交战的前线,不能本末倒置了。先去找找那条金矿再说。”
张敬之点了点头,如是说道。
“嗯?师弟,怎么不动了?”
两人的对话刚结束,要继续接下来的行程,张敬之就发现云逍突然伫立原地,纹丝不动,要不是云逍的眼神还没变空洞,他都要怀疑云逍是不是突然魔怔了。
云逍当然没有魔怔,他只是愣了一会儿,便露出苦恼的神情,指了指身后极目还能眺望见的象城城门,道:“他追来了。”
“他?谁?王秦?”
张敬之眉毛一挑,说出了这个名字。
云逍点头不语。妙空神色微动。张珊儿静静看着云逍。
“师弟,可有对策?”三人都不说话,可总得有个应对之法,既然王秦是冲着云逍来的,自然还得看云逍怎么想。
云逍能怎么想?一时半会,哪里来的应对之法?便也只得说说那日与王秦匆匆一见的感想,“那人修为太高,已入极道。而且,他和我是同一类人,自然不会是一般的极道强者。麻烦很大,难以应付。白玉盒子我虽有也有,但在他手中,自然等若是另外一件宝物,只是不知他是否得到过圣碑。”
“……合我们四人之力,想来能和他抗衡一二,只是……还得想个办法甩开他。师弟,他到底是怎么追踪到你的?”
张敬之倒是临危不乱,问出这个问题。如果王秦追踪不到云逍,那自然好办,如果躲哪儿都能被他知道,只怕免不了一番死战。而自己一方的胜算,着实不大。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按理说,他当日应该来不及在我身上下标记,而我当日也没有感应到异样,这么说,多半就是白玉盒子的原因了。只要白玉盒子在我身上,应该他就能找到我。可为什么他能老远就知道我在哪儿,而我却要等他离得近了才感应得到他?”
对此,云逍也很是不解。
“云逍,那王秦离我们还多远?”
妙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云逍看了他一眼,答道:“千里之外。以他的实力,很快就到了。”
“找个地方,布阵。把他干倒!极道境界而已,也没比我高多少。”妙空嘴角露出一丝微冷的笑意,说道。
云逍第一次发现这个猥琐的胖子原来也有如此霸气的一面,面对极道境界的强者,说干倒就干倒,果然有点意思,想着,便问了一句:“胖子,你到底什么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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