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此墙不可触。”
一个温和不失威严的声音在云逍识海中响起,云逍耸然一惊,正发现任紫烟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前辈提点。”云逍回应道。
正在这时,谭志开口介绍道:“有件事我想诸位都听说过。实不相瞒,我金光胜地的传承确实源自昔年中原第一大教派。虽然那个教派不知因为何事举教搬迁,但还是有些东西留在了中原。”
“这段墙,原先属于一座小庙,后来被人毁去,只留下这么一小截残垣。然而即便如此,这段不起眼的残垣仍旧保留了一部分佛性,诸位不妨感受一番,或能有所收获。”说到这,谭志顿了一顿,看似随意地补充道:“当然,由于佛性所剩无几,神识是无法探查到的,需要以手触探。”
听闻此言,云逍不禁心中一紧,这谭志果然没安好心。涉及到昔年中原第一大派的传承,绝大多数人都免不了有好奇之心,如果不是先前任紫烟提醒他,他可能也会忍不住要去感受一番。只是云逍既然已经知情,那自然不会犯傻。
倒是张野,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可他马上又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父亲张克南。张克南此时一脸凝重,虽未出声,想来也是在暗中警告张野。果然,数息之后,张野心有余悸地退回了原地。
另外还有异动的就是那一老一少。老少二人腰间都挂着一柄剑,谭志说话之后,二人互望一眼,便往残垣处走去。只是走出数丈之后,两人仿佛发现了什么,顿时有些迟疑,再回头一看,任紫烟,蓑翁,包括张家人都没有动作,便警觉地退了回来。
众人这番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只在数息之间。
谭志观得此状,也并未流露出失望地神色。
“诸位何须如此小心,我金光胜地又不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一段矮墙而已,确实没什么看头,既然如此,那诸位便随我来吧。”谭志假意自嘲地开了个玩笑,引着众人去往下一个地方。
不多时,周遭环境开始有了变化。
不再是那种荒芜的境地,虽然连花草也看不到踪影了,但地面却越见光华,泥土的色泽慢慢变得亮堂起来,逐渐呈现出一种黄澄澄的颜色。
沿途路过了一些残垣断壁,但谭志并未停留,直接越过。
又走出数里,谭志的脚步缓了下来,众人随即露出惊讶之色。
前方有一棵树,树下放着一个草蒲团。
树是一颗小树,枝叶下的阴影仅能容得一人端坐。
那可端坐之地则放了一个灰旧的草蒲团。
谭志满意地看了看众人惊讶的神情,微笑说道:“诸位应该看出来了,没错,这便是菩提树。”
张克南露出沉思之色,然后说道:“圆冠,叶阔而前端尖细,气根……真是菩提树!那这蒲团主人不知是……”
“紫烟长老,蓑翁,两位可能看出一二?”谭志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讲这问题踢给了任紫烟两人。
任紫烟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眼前的小树一番,又认真打量了一下那个灰旧的草蒲团,才看着谭志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枯草和尚一派。”
“紫烟长老不用说得这么隐晦,金光胜地大门大派,岂会这点风度都没有?其实这并非真正的菩提树,此树无花无果,不过是一株伪菩提罢了。那蒲团主人,还不知道是枯草和尚的第几代弟子。”一个语带不屑的声音响起,却是出自蓑翁之口。
谭志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缓缓说道:“蓑翁,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世间真菩提又有几棵?眼前这株小树,便是世人口中的菩提树。其功效虽不如真正的菩提,但也是极为珍贵的奇木,价值连城。尤其是对于即将悟道,和悟道不久的修士来说极有助益。”
见蓑翁没有反驳,张家人和那佩剑的老少二人便心里有了数,知道谭志所说不假。而云逍,在任紫烟刚刚说完之时张敬之便已经给他解释了。
真正的菩提树,据说能够确认为事实存在的,是在净土宗,而且只有一株,其他地方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净土宗便是昔年中原的第一大教派,门徒遍及天下。至于眼前所谓的伪菩提,其由来难以考证,但功效确实与真菩提类似,只是颇有不如。而其真正出处,似乎也是净土宗,而净土宗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属于世人的猜测。
“谭长老,那这蒲团主人……”张克南旧话重提,不是他好奇心太重,而是这蒲团主人的身份能反映出这菩提树和蒲团的价值。很多时候,冒险这种事情,其实只和可能得到的利益之大小有关。
谭志哪能听不出张克南的心思,他环视众人一眼,说出了一个名字。
“普寂。”
张克南微微一愣,道:“普寂?谭长老,恕我见识有限,却不知这普寂和尚是哪位禅师门下。”
不仅是他,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迷茫之色,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蓑翁对菩提树如此了解,想来对普寂的名号不陌生吧?不如就让蓑翁为诸位解惑。”谭志不动声色地说话。
“普寂是神秀大师的弟子,也是枯草和尚的第三代弟子之一。”蓑翁淡淡说道。
此话一出,余者顿时有些哗然。先前听任紫烟说这蒲团主人应该和枯草和尚有关,但没想到关系竟然这么深。
也无怪乎众人惊讶。枯草和尚是净土宗六大尊者之一。神秀大师作为枯草和尚的大弟子,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那净土宗辉煌的念头,神秀号称尊者之下第二人。净土宗的尊者,境界相当于魔道的真魔,和主流仙门的真人。而普寂,便是神秀大师的两个得意门生之中的一个。
云逍此时也是一脸讶异。他知道普寂是谁,也知道神秀大师的另外一个得意门生叫做义福。这是任紫烟暗中传音告诉的他的。他没去想任紫烟为何这么做,他想的是,普寂应该是什么样的实力,这菩提树和蒲团又有多少价值,虽然他没打算去试一试,但想一想还是不为过的。
这株菩提树和蒲团,其地位大概等于夕瑶的本命道兵。夕瑶曾经说过,如果清河道人没有那把拂尘,决计没胆子跟她动手。清河道人是极道境界,夕瑶也是极道境界,但两者并非一个档次,夕瑶是天魔宗圣女,那普寂大概也能算是净土宗佛子一级的人物。根据天魔宗和净土宗之间的差距,普寂应该比夕瑶要厉害不少。
想到这一点,云逍不由心中暗叹道:“生猛角色啊。”
“诸位,不知对这菩提树和草蒲团可有兴趣?”谭志清了清嗓子,引起众人的注意,然后若有深意地问道。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众人脸上皆现出戒备之色。
“呵,诸位无须如此。想来诸位也知道我金光胜地的规矩,确实,这草蒲团一旦坐上去,可能会被度化,但也不过是成为我金光胜地的一员,而且即便被度化,这两件佛宝也可为你所用。若是没有被度化,东西你们自可带走,我谭志绝不阻拦。”
说到这,谭志看了看众人的神色。任紫烟和蓑翁不为所动,张克南似乎有心,但从他紧锁的眉头看来,应该不打算冒险,只有佩剑的老少二人,眼中有一股热切的神色,似在犹豫。
“可能有人对普寂的实力认识不足,我这么说吧,以我派掌教之能,亦难在普寂手下撑过三招。”谭志补充说道。
果然,此话一出,有人躁动了。张克南的眼神游移不定,金光胜地的掌教在普寂手下撑不过三招……谭志是金光胜地的长老,想来多少顾了些面子,只怕他们的掌教很可能不是普寂的一招之敌。那么……这险似乎值得一冒。
心中有了定计,可张克南并未急于行动,他知道,应该有人会比他更热切才对。
云逍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张克南,自然发现了他的细微变化。云逍不得不承认,张克南确实是一个善于隐忍之人,他能隐忍数十年,杀了张文的父亲谋夺族长之位,而眼前可能存在利益虽然极大,但比起数十载的谋而后动,实在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云逍不禁对张文的情况多了几分担心。
“那个计划……多半要夭折了。”心中暗暗叹了一句,云逍回过神来,看向蠢蠢欲动的老少二人。
那个少年人面色胀红地看着老者,而老者眼中虽有渴求,但更多的是小心和戒备。他和少年人相对而是,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最终,老者叹了一口气,把少年人推开,走到谭志身前,说道:“谭长老,这菩提树……我倒是有些兴趣,不知可否试一试。”
谭志嘴角翘起一抹自得的弧度,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西门先生请便。”
老者点了点头,往菩提树下走去。
“西门先生有何疑义?”老者半途忽然转身,谭志出声相问。
“尚有一事不明。菩提树和蒲团流落在此,是否普寂已死?”老者凝声问道。
谭志顿了下,回答道:“两宗佛宝的来由恕我不便细说,但普寂并未身死。若西门先生得到这两物,亦不用担心会被普寂追回。”
老者看了谭志一眼,静静走到菩提树前。
先前那少年人此时终于露出担忧的神色,定定地看着老者。老者轻轻摇了摇头,少年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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