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太一宫时就已经酉时了,这么就过去,早该天黑了才对,先前在外门时便暮色微临,怎的到了这里,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心存疑惑,云逍却找不到人可以询问,在这里,他跟谁都不熟。下意识地左右一瞧,正好瞧见先前那名守门弟子,云逍便走上前去。
守门弟子眼见云逍走过来,心中蓦然一慌,暗道这云逍莫不是找他麻烦来了?怎的他脸色看起来如此怪异?不对啊,先前自己心中只是对他稍有不屑而已,而且自己隐藏的很好,难道他这也能看出来?
“师兄,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云逍略一拱手,打消了守门弟子的疑虑。
“云师弟不用客气,叫我张平便是。要我说,云师弟还真是勤勉有加,这一进楼就是五天五夜,实在让人佩服。现在是申时初。对了,这是你的太一令。”张平先是抬起手腕晃了一下,然后又取出一块木牌交给云逍。
云逍闻言吓了一跳,已经五天了?
想想也是,第一层上近千门功法,自己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只花了五天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咦,张平师兄,你手腕上戴的那个是……”云逍有些疑惑地问道,他这时才注意到张平手上的那个东西,他告诉自己时间之前似乎看了一下。
“哦,云师弟,这个是灵晷,用作计时的工具,是每个修者必备的物品。”张平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比云逍更加疑惑,难道这人连灵晷都没有吗?也太寒碜了吧?
上下打量了云逍一番,那块蓝色的小玉牌忽然出现在张平的脑海,他飞快地压下了先前的念头,哪怕这小子很可能是山沟沟里来的,但他和那位人物有关系,万万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云师弟,你的灵晷用坏了?正好我这还有一条,就送给你吧。”张平对出笑脸,取出一条黑色的玉带递了过来。
“这……那就多谢张平师兄了。”云逍略一思索,没有拒绝。
“灵晷最大的用处,其实在于炼丹和炼器之时,你别看这根玉带子普普通通,但计量却是非常之精细,炼丹和炼器的过程,那是一分一毫也不能有差的,有了这个,就不会欠了火候过了头。”
张平看似不经意地解释起来。云逍瞅了张平一眼,知道他是看出来自己不懂,而特意告诉自己的,心中便存了一份善意。
“张平师兄,不知门中的招新大会进行得怎么样了?”
张平听云逍有此一问,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云师弟,你也许还不知道,这次的招新大会,可没那么简单。”
云逍好奇心起,张平的说法和他先前的想法一致,遂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张平扬起嘴角:“云师弟,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即便是有功,也只能给予相应的禄,本门今次新开一例,交百枚上品精石即可入门,你不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吗?让那些资质太差的人进来,不说对我太一门名声的影响,就是让他们修习各种功法,也顶多是法体级打止,我太一门还不兴养着这么些废物。”
“确实如此。”云逍点头称是,心中苦笑不已,法体级是废物,自己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可他也不想反驳,更没有理由反驳。
“修行界向来实力为尊,这方圆千余里,以我太一门独大,我们今天可以允许他们交一百枚精石入了门,明天也可以找个由头让他们滚出去。云师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啊,谁的拳头更大,谁就能一言定人生死荣辱。”云逍感叹应道,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木子城李家,牙齿不自觉地咬得紧了一些。
“话说回来,他们怎么样咱也懒得管,倒是云师弟你,有那位前辈的指点,自然是前途无量,茫茫仙路一片坦途啊。哪天师弟你功成名就了,还请记得多多提携一下我这个师兄。”张平一脸真诚地看着云逍道。
“一定一定。张平师兄,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下还得去一趟紫烟前辈那里,这就不打扰了。”云逍拱手告别,留下张平用那种既艳羡又庆幸的目光看着云逍的背影。
太一令就是一块小木牌,呈碧色,树叶状。它是太一门弟子身份的证明,有了它,就能在太一门有一方立足之地。正面刻有太一二字,背面则以小篆写了“百经楼,云逍”五个小字。
来到一个小屋前,把太一令放入屋门的凹陷处,青光一闪,门便自动开了。这小屋即是云逍在太一门往后的起居之处,屋不大,仅有数丈方圆,然而内里则颇有些门道,屋内地面之上,刻画了一个灵阵,有汇聚天地灵气之妙用,对修行颇有益处。
阵法分两种,一种是聚灵用的灵阵,一种则是诸般法阵,各有奇效,不可数尽。云逍细细查看了一番,又盘腿席地,打坐入定,只觉得此间灵气远较外界充盈,但比起长弓城医馆中张文布下的灵阵,似乎弱了很多很多。
想想也是,这屋里只摆了五颗上品精石,比起十八颗下品灵石布的阵,差得远也是理所当然的。最主要的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聚灵阵,而医馆中那个灵阵却别有门道。
摇了摇头,甩开旁的念头,云逍躺上床和衣睡下。
离百经楼十数里外,有一座阁楼,此楼不高,仅有三层,占地稍大于青州城里的来福客栈,其造型古朴简约,似乎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然而云逍却格外重视,只因这一处所在紫霞缭绕烟雾迷蒙,方圆数十丈皆被烟霞笼罩,天地之间的灵气在这里,有一种玄妙的变化,云逍略有所感,只是无法说清。
待云逍走上前时,楼门无声自开,迎面走出来一位白衣仙子,有两汪秋水荡漾而至,一点朱红镶在了那清润的温玉之上,“叮铃”一声,以为是南海珍珠轻轻碰上了和家绿璧,却见了一朵春花悄然盛开。
“阿哥,你来了。”张珊儿俏生生立在门口,眼中染了一丝笑意。
“嗯。”云逍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与张珊儿一道入了楼。
任紫烟此时正在楼中,眉头微微有些皱起来,心中很是费解。之前她正在楼中指点张珊儿修炼,就在不久前,张珊儿忽然心神有些起伏,她出言相问,得到的回答却让她很难理解。
张珊儿说,她感觉到云逍正朝这边靠近。任紫烟大是诧异,一个小小的灵体级修士,就能神识外放,感应天地之间的变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任紫烟又知道张珊儿说的是真话。这倒不是师徒二人之间感情有多深,而是以任紫烟的年岁,能把握好一个纯良少女的心思。
更何况,她也找不出张珊儿非要胡说八道的理由。
“难道是牵心术?”任紫烟回想了一遍生平所知,记起了一样法门,可以令两个人心神相连,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和大致方位。
“不对。”任紫烟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怀疑,牵心术可以很具体地在小范围内感应到对方的位置,而不是仅仅知道个大概。而且张珊儿手腕之上也没有那道牵心术的专属印记。
这时,任紫烟忽然把目光转向前方,停下了思考,她看见张珊儿和云逍并肩走了过来。
“见过紫烟前辈。”云逍躬身问候道。
任紫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你们可以出去走一走,等下再来见我。”说完也不等云逍回话,兀自转过身去,身影一闪,人已经上了楼。
云逍刚刚张开的口又合了起来,看了看张珊儿,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
张珊儿“噗嗤”一笑:“阿哥不用介怀,师父性子恬淡如水,不说话并不是对你看不上眼。”
“我知道的。”云逍点头应道。话虽如此,可他脸上依然略有苦色,在他看来,任紫烟不可能看不出他和张珊儿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多少让他有些失落。
“不过……阿哥你第一次来,师父都没多说一句话,还真可能是对你看不上眼。”
张珊儿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云逍直接没了言语。
张珊儿狡黠地眨了眨眼,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阿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出了门,在阁楼附近缓步行走,云逍用一句话总结了这数天来所做的事情:“那天分开以后,我进了百经楼。”
“然后呢?”张珊儿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云逍的下文,便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出来了。”云逍一脸无辜地看着张珊儿说道,似乎觉得自己概括得这么精确而她却没能理解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
张珊儿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恼气地锤了云逍一记,倒也没在这些小事上纠结,而是说了一件正经事儿。
“阿哥,一月之后,有一场考核,如果没通过的话,就不能留在门中修行了。”张珊儿正色说道。
云逍默然片刻,说:“这却不奇怪,珊儿,细细说与我听。”
张珊儿便把任紫烟告诉她的事情详尽地告诉了云逍。原来太一门早就打好了主意,这一次上交精石入门的新人,都要接受考验,而且这一场考验对他们来说是极为严苛的。在太一门有一处地穴,其中有各种精怪异兽,实力高低不一,这些新人的考核场所便在地穴第一层。
要说这事,本来和云逍没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何,那名册上就有他的名字,而且据张珊儿所说,执事楼特地派了人来过紫霞楼,也就是任紫烟的这处居住之所,将此事报与任紫烟。而任紫烟居然默允了,其中因由张珊儿也曾问过,任紫烟只是说了一句“不算坏事”,便不肯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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