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溪跟了过去。
他看到树叶飘舞在那寺庙的眼前，微风轻轻吹拂着天地，青葱弥漫整座大山，眼前是明亮的世界，充满了希望，那落叶漫天飘舞，落在了地面上，老和尚走出了门外，落叶落在了他的肩上，他一步步向前，消失在了漫天飞舞的落叶中。
那里一片朦胧，陆千溪已经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他缓步走了过去，无数的生命气息涌动，无数的落叶划过他的眼前，划过他的身旁，有些落在了他的身上。
落叶飘舞，清风吹拂，晨阳洒落。
眼前的小路，是碎石路，他走在上方，却恍惚看到了无数画面闪过。
他将目光看向了身旁。
每走一步，他便看到了一个纪元的湮灭。
那些纪元湮灭在无数人的手中。
他看到了无数的家族，开展了巨大的屠杀，看到了无数人为了争夺宝物而大打出手，看到有人为了成仙，而斩杀无尽的修士，他能够听到呼喊，那是悲呼和绝望，他能够看到无数的纪元湮灭后，还有一些残存的人，那些人眼眸充满了绝望。
纪元湮灭了……又再次繁盛。
可是每一次繁盛之后，便又是一片寂灭。
陆千溪在意的是，他所看到的没一个纪元的最后时刻。
总会有一道裂缝在那黑暗中裂开。
他不知道那裂缝代表着什么，但是纪元的生而灭，灭而生，却让他似乎有所明悟。
“这个世界本就处在轮回中。”
前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老和尚的身影，他走在前面，一步步的走着，时不时的看向旁边。
“每一个纪元的湮灭，便是一次新生，可新生过后，又是无尽的湮灭，这就是世间的轮回，我们所找的轮回，其实便是在自己的身旁，无数生灵自相残杀，为了宝物、为了财富、为了情，为了成仙，为了……更多的利益。”
“有人生，有人死，生的终究会死，死的便是沉寂在了无尽的黑暗中，化作冤魂飘荡，化作残魂踏上那轮回之路，在那轮回之路中，等待着无数岁月。”
老和尚轻声说道。
陆千溪看到了一个个狰狞的嘴脸。
有人灭了一族，一个残存下来的少年，在那无尽的岁月之后，斩灭了那人的九族。
有人为了一物，展开了无情的屠杀，无尽的岁月之后，那些被他所杀的亲人与朋友找上门，灭了他与族群。
有人起了冲突……有人为了情。
“世间没有对错，只有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利益，我们所在的大世，已经成为了浑浊的天地，可这终究是我们无法抵抗的，人性善美，也卑劣。”
“一念之间……或为魔，或为仙。”
“可是这一念之间，无数的生灵死去，无数的轮回造就在手上，善恶有报，轮回不止，因果牵连，岁月未灭。”
无数的画面。
无数的场景，在这一刻，陆千溪经历了无数的黑暗岁月，可他也看到了无数温馨的场景，有人相拥而哭，有人一同作战，有人想要隐居于世。
“他们心中向往着美好，却因为美好，不得不斩灭眼前的阻扰。”
“他们心中向往着黑暗，却因为黑暗，不得不杀死阻扰的人。”
“有生灵，便有冲突，有黑暗，便有光明，这一切取决与我们看到的是哪一面，我们所站的立场是哪里，可是我们从未站在，众生的立场上去考虑。”
老和尚轻声说道，语气充满了悲意。
“众生？”陆千溪有些疑惑。
“没错，每一个生灵，都有一个眼界，也许仅仅是他自己，也许是他在意的人，也许是他的族群，也许是他的宗门，也许是他的王朝，也许是他的族类……可是从未有一个人，能够将眼界，放在众生之上。”
陆千溪似乎有所明悟。
“仙为超脱，你可知，为何斩灭七情六欲？”老和尚忽然问道。
陆千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仙为何斩灭七情六欲……难道成了仙，就没有办法得到情欲吗？
“为仙，便是世间最高的层面，他们注定不能有情欲，他们是为众生而来，这便是天道的注定，可是无数人不愿意接受，因为他们成了无情之人，随后天道被不断的破灭，被不断的篡改，最后……成仙之人，不用无情，便可成仙。”
“为众生而来……”陆千溪看着画面中的一切，恍然大悟，“天道最初的本意，是为了维持这天地的公平与公正，唯有不在情欲之内，方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他们代表了天地的最高意志，注定是为众生考虑，不斩灭七情六欲，便无法成仙。”
“那我宁愿不成仙。”
陆千溪说着，摇了摇头。
“可如今仙，已不是仙，他们注定也入了那轮回中，成为了轮回中的一人。”老和尚轻声一叹。
“你所看的，是无尽的生灵湮灭，他们斩灭了生灵，自身也被斩灭，可这一切是不可避免，不可阻挡，注定这个天地是一片悲剧，无数的冤魂在等待着轮回，无数的死灵在等待着重归世间，可它们，只能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所度过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
“一个纪元湮灭如此多恐怖的生灵，千万亿的纪元呢？”
老和尚停了下来。
陆千溪也停了下来。
他看向两旁，一旁，是九州的纪元，他目光凝视九州的纪元上，忽然看到了一道棺材冲破天际，浮现在了那一座连绵的山峰之上，那山峰，无数的宫殿连绵，无数的生灵走动，随后……那棺材打开，无数的身影浮现，他们看到了棺材之内……是一名婴儿。
陆千溪将目光看向了那山峰的山门。
青仙宗。
他看到了那婴儿化作了少年，化作了青年，斩妖除魔……直至某一天。
他遇到了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沉睡在棺材的女子。
那个女子……陆千溪自然是认得。
那一日，无尽的深渊，那白衣的身影，跌入了无尽的黑暗，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那一日，也是一切的开端。
那白衣身影，从那纪元中，缓缓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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