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当初你为何要这般固执,这天下与我们何干,众生本就陷入杀戮之中,生死早已度之身外,他们生死屠杀之时,便已经注定了他们已是局中人,陷入这个局之中,他们的生死,便执掌在了我们手中,你生出怜悯之心,却万万不该用在他们身上,如今度过了千万载的岁月,你终于想通了这点……终于肯……回来见见为师了吗?”
黑影边走边说道,苍老的声音说话之时,却带着几丝颤意,似一个垂死的老者一般,陆千溪在这语气之中,却听到了一些懊悔之意,不知道是他听错,还是这黑影真的在懊悔。
那么他……懊悔什么呢?
陆千溪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而黑影显然也没有打算让他发出声响,只自顾自言。
“正道与妖魔道,不过都是世人分辨是非的一个表面,从实质上,一切皆是虚伪的,即使是我们已经超凡脱俗的修道者,可却在这表面之中沉浮,也许这就是看清了却又将自身双眼蒙蔽,望向这表面,将实质忽略,但这世间……皆是这般人,你说我入魔,可妖魔的定义是世间的表面,我若是成为天地主宰,那么我便能将这表面颠覆,那么届时,我便是正道了,你为何要固执已见呢。”
“看不透这世间的虚假与真实,便注定你无法超脱世间的大道。”
老者边走边自言自语,言语之中,思路却十分清晰,并不像是一个疯癫之人,却不知道为何,将陆千溪错认成了自己的弟子。
并且在言语之中,透露了这师徒的关系,并不和谐……这黑影,应该是陷入了魔,化作妖魔之修,而他的徒弟,并不认同他的话语,所以才出走,而似乎是这个出走,这黑影便在这里等了他无尽岁月。
究竟是为何?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陆千溪只看见眼前的青幽微芒渐渐开阔起来,微弱的亮光随着黑影不断的往前行,陆千溪所能够看见的,渐渐有了青幽的微弱亮光,照亮着前行之路。
这黑影,似乎在带着陆千溪,回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家。
渐渐入眼的,是一座不同于降临的造化古殿,依然破旧,但却多了很多不同的摆设,有古朴的座椅,整齐的摆列,两旁青芒映照的长帘在不断随风摇摆着,还有不少遗迹古物摆放在古殿的两旁,像是一个居住之所,并且这古殿的尽头,隐约看到一个漆黑的长廊,其中有不少的房间,都关着木门,漆黑一片,除了长廊漆黑一片,其余的地方都有青幽的微芒照着古殿。
黑影带着陆千溪走了进去,古殿的大门轰然关闭,身后的那些黑雾……在这一刻,轰然散去。
而走到了古殿之中,黑影身上的黑雾在这一刻,渐渐的散去,黑影的面容,终于显露出来。
陆千溪稍微转动眼珠,往一旁瞥过去,想要看清黑影的面容,却发现这黑影脸庞两侧都是死灰的长发,将他的脸遮挡了起来,他的身躯还是动弹不得,那黑影似乎没有想过将笼罩在陆千溪身上的气息收回,这囚禁之感,让陆千溪感到十分的难受,何况现在连说话都无法发出声响,喉咙如被完全凝结住了。
黑影走回到古殿之中,转过了头,看向了陆千溪。
陆千溪的眼瞳,映照出了,这黑影的面容。
那是一个削瘦的脸庞,眼目浑浊,失去了神采,死灰色的长发两分化,却又杂乱不堪,穿着一身古朴的破旧黄色长袍,身材枯瘦,似乎随时都要倒下一般,可就是在这样一个老人身上,却浮现出来一股高深莫测的力量,有着浩瀚古朽之意,力量之强悍,似乎只要触碰到这个老者,便会直接化作灰尘散落天地。
此刻看着陆千溪,老者的眼神似乎出现了几丝清澈,但很快又被浑浊给覆盖住了。
而这浑浊之中,还带着茫然和疯癫之意。
这老者……似乎精神有些错乱。
“语憾呀,一晃就是无尽的岁月,你可知道为师这无尽的岁月,受尽了世人的唾弃,责骂,他们都言我入了魔,就如你一般,只是这世人如何说我不要紧,可偏偏,你是我从年幼一手带到大,却也不信我,就如你师母,也背弃了我。”
老者茫然的望着陆千溪,可是眼瞳之中映照的,却是另外一番画面。
那画面之中,浮现了一名女子的哭泣之容,一男子的沉痛之意,在他眼眸之中不断的虚幻交切,虚影与真实交替,十分的迷离。
这是一个被世间抛弃的修道者,也就是入魔的修道者,而这老者的修为,恐怕不亚于至尊,一名至尊入魔,那恐怕在当时,是一件动荡天地的大事,但偏偏,没有任何的记载,不过小白曾言,这古殿之中与青灯古仙有关,莫非……这便是青灯古仙的后人或者传人?
那他的弟子,也应该是青灯古仙的传人,只是不知道为何,错认陆千溪为弟子,而一名至尊状态至此,应该经历了很多大波折之事,道心不稳,化魔后便直接精神恍惚,便成了这般模样。
望了一会陆千溪,老者枯瘦的手掌伸了出来,如骨头般的手指轻轻一动,禁锢住陆千溪的力量直接化作了黑色长雾没入了他的指尖。
禁锢的力量消失,陆千溪直接从站立瘫倒在地,半响之后勉强能够半跪着扶着地面,身体长时间的僵住,让他身体无法行动,只能勉强动一动。
老者在解掉陆千溪身上的禁锢力量之后,收回了那双枯瘦的手,脸色茫然的转过了头,缓步的走向了房间之中。
“徒儿,还不随我回到你的房间好好修行一番,你历经了无尽岁月才回到为师的身边,修为倒退的这般厉害,只要你肯相信为师,为师便能够让你领悟真正的大道,为师会让你明白,世间的一切表面都可以突破,唯有掌握了实质,便能摆脱表面的迷惑,不再顾忌世人的眼光,不用顾忌魔的名称,到时候,这个世间的一切你都能看透。”
“到那时候,你便能踏上仙路,证道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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