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进了房间,秦乐正在看画,也不晓得是谁画的,她都收集起来,一卷卷的看,每一日在书房待上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心情也会变得很好,赵氏心中叹息一声,面上还是说道:“乐儿,还在看画啊。”
秦乐看着画儿,沉沉的“嗯”了一声。
赵氏站在书桌前,脸上带着几分忧愁,亲了终于发现母亲的异常,抬起头来:“母亲怎么了！？有事情！？”
赵氏扯扯嘴角:“不……前几日买的布匹,衣裳已经做好了,方才掌柜的送了过来,我想叫你去试一试。”
秦乐却是兴趣缺缺:“叫人放到我的房间就好了,女儿现在还不想试。”
赵氏的眉头又皱在一起。秦乐见她还杵在这里,有些不耐烦了:“娘,您到底要干什么？”
赵氏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乐儿？是不是那个人又给你写信了！？你……”
提到“那个人”,秦乐忽然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开了,手上的东西顺势就往桌上一甩:“娘你为什么又说这些无聊的话！”等到怒气发散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摔得是画,顿时又心疼又恼怒:“您不过是来说衣裳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赶紧回去吧！若是缺什么就买,别的事情就不要瞎操心了！”
赵氏似乎已经习惯了秦乐这个样子,垂下眼眸的那一刻,眼珠子都红了,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书房。
秦乐原本带着怒容,然而目光望向那张画儿的时候,又转为了疼惜和倾慕。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忙不迭的掏出手绢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画卷上几不可见的尘埃。
赵氏心事重重的离开,自书房拐角,忽然转出一个人影来,秦欢看着远去的赵氏,低声呢喃:“那个人？”
……
随着几日下来的比试,乔绮灵已经在阳城名声大振,可是于此同时,接下的恩怨也渐渐地增多——这和从前不太一样,从前她走到一处,比试几场,还没让人回过味儿来,人已经悄悄的溜了,但现在不同,她人就在阳城,像一尊石佛一样人人挑衅,在将人打败。不少人都在查她的来历,想弄清楚她到底师出何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游荡在城中的说书人齐诚悄眯眯的进了景家的后门。
齐诚这些日子可谓是风生水起,只要大姑娘有吩咐,就跟着散播散播消息,打嘴炮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太在行了,说几句话,搅风搅雨,钱就到手了,看看现在的万福楼的经营状况,齐诚真是清醒自己当初说了那样一个故事,将大姑娘惹怒了,要是没有那回事儿,怕是自己还没有今日的光景。
不稍多时,城中就传开来,乔绮灵的师父,乃是阳城之外一个小镇子里的老头,老头名不见经传,而且手底下不止一个徒弟。
这消息一传出去,大家都沸腾了,可是似乎有人嫌这个还不热闹似的,没过多久,城中的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说出来,城中景家万福楼的人,竟然将秦家的三姑娘给告了。
秦了被传唤上公堂的时候,似乎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县令也是第一次见这个秦三姑娘,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就在前不久,秦家的大姑娘和景家的二姑娘打官司,现在又是景家的厨娘和秦家的三姑娘打官司,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两家还纠缠不清了么！
秦乐到底是知道些礼数的,在公堂之上带着面纱,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有些不解,但是神色自若,并没有多么的慌乱。
“民女秦乐叩见大人。”
秦乐被传唤上公堂,几乎是前脚刚进来,后脚秦祥容和赵氏就赶到了,因着乔绮灵他们告的是秦乐,所以秦祥容和赵氏都没办法进来,只能站在外面对着秦乐道:“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传唤到公堂来了！？”
秦乐看了一眼身后的父母,哪里有半点的胆怯,非但如此,她还提醒秦祥容不要再公堂之上乱了规矩,这些仙灵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这个秦三古姑娘有些不一样。
秦乐的确是从容淡定的很,对着县令拜过之后,率先开口:“大人,民女不知所犯何罪,要让大人这样请到公堂上来！”
好了,总算是扯到正题了,县令将一旁的状师提出来,状师是景家请的,手中拿着状纸,将此次告状的原委念了一遍。
乔绮灵跪在那里,背脊挺拔,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原来,按照这次的状纸所说,那个往来镇的武家面馆的武老爹与乔绮灵的师父有些渊源,可是前些日子她竟然听说师父好友的店被人寻乐麻烦,连小师妹都被关进了大牢,这件事情一出来,乔绮灵自然坐不住,找着武老爹询问一番,这当中更是让她气愤不已。
按照状纸所说,武老爹在往来镇做了这么多年的面条,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错,武晴儿打人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追溯起根本,就是秦三姑娘刻意为难,恶意挑衅,这才激怒了武家姑娘。
状纸最后是说,退一万步将,他们刻意赔偿打人的损失,大人如何判断都可以,但是对于面条的问题,是断不承认的！
秦乐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了然了。
之前就有人说看到武家老头去了万福楼,看起来是要找救兵的样子,没想到对方快就想到了对策,倒也是很让人惊讶的,县令听完这个状纸,对着跪在地上的秦乐道:“秦乐,状纸上所说的到底是否属实。”
秦乐也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看起来一点也不心虚:“是,大人,此事属实。但是……未必详尽。”
哦！？县令蹙起眉头:“如何不想尽,你大可说个清楚。”
秦乐微微福礼,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可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这张状纸说的模棱两可,避重就轻,看起来委屈极了,实则事实并非如此,那一日我们赶到往来镇本来已经十分的疲惫,听说武家面馆的面条十分的独特,这才差人去买了几份,不想那面条又糊又烂,根本无从下口,我便吩咐下人将这个给倒了,没想到那武家的姑娘见我们这般不识抬举,抄起棍子就要大人,我的婢女被激怒,扬言要收回银两,此事还真是应了那句——青山恶水出刁民,这个武姑娘非但集结当地之人一同对我的丫头下手,如今还做出这样不实在的供词,民女不服,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外头的秦祥容和赵氏纷纷附和:“是啊大人！当日那碗面条的确是难以下咽,怎么回事我们率先刁难人呢！大人,我们得女儿是冤枉的！我们家的婢女到现在都还卧病在床,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有好,女儿却被告上公堂,这实在是天理难容！”
一旁的乔绮灵冷眼旁观,县令听着这些,果然又转过头来望向乔绮灵:“乔绮灵,你口口声声说对方是恶意伤人,可是当日的面条的确是有问题,你们一直纠结的这个因果问题,看来的确是有一番说法。你的状纸所说,打人之事承认,但面条的问题拒不承认,秦家人也说,你们的面条的确是有问题,如今本官若是找到有人证明你们的面条的确是糊的不能吃,那秦家人的举动也是合情合理了！？”
乔绮灵冷笑一下:“大人,凡事因人而异,那么多人吃了武老爹的面条都没事,甚至回头客越来越多,大人的确是可以去问一问往来镇的人,怕是没有人会说武家面条是有什么问题的,倒是这秦家的人,恶意刁难,恶人先告状,民女是万万不会服气的!”
这个问题就十分的纠结了。
其实这个事情本身很小,小到只要两方稍微和气一些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偏偏两方都是硬骨头,谁都不肯服软,这样的官司最是难得处理,又不是什么大事……
县令的头,有些疼。
“这样,本官会派人去查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说吴老爹的女儿大人,但是若是证实是你们挑衅在先,这个事情就不作数了,若是他们有错在先,这个事情就算是你们占理。你们各自还有什么意见！？”
秦乐和乔绮灵对视一眼,两人这会儿人倒是十分的有默契:“民女没有任何的意见。”
第一天的官司就这样结束了。
本来这样的官司就是拖拖拉拉的没个完。
出了公堂,秦祥容和赵氏都心疼不已,看着女儿跪在那里,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实在是让人着急。
“怎么回事啊,怎么忽然就惹上官司了！？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任何人惹上官司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秦乐此刻也是这个心情,她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是硬骨头,找麻烦找到我这里来了,他们想要玩,我们就陪着他们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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