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豫启程了,还带着一身的伤,除了景姣,连景滕和陈氏都对他这一路感到十分的担心。
“哎,想我与程兄也曾把酒言欢,如今他只剩此一子,我若是看着他去犯险,往后去了九泉之下又有什么脸面见程兄呢!”
陈氏虽然也对这件事情感到担心,但是看到景滕这么忧愁,不面劝导:“青豫是个固执又孝顺的孩子,老爷您是拦不住他的,再说了,姣姣不是也说已经派了人手跟着青豫么!青豫一定会回来的。”
程青豫现在回去是为了给家中人料理后事,可是大房只剩他一人,怕是以后的日子未必能有多好。
景滕轻叹一声,有些感慨。
恰好景姣在此,闻言淡淡一笑:“我看父亲是被自己给忧愁出来的,爹娘既然待在家中心中不安,不如去福云寺小住一段时间,算是给程老爷一家诵经念佛超度往生,也给程二公子祈福。”
景姣这一说倒是让景滕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说来我也很久没有找智云大师下棋了,若是有这个时间,我倒是想要去小住一下。”可见景滕是真的要把这些事情都放下了,陈氏脸上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安排,景姣已经率先道:“我这就派人去福云寺通传一声,早些时候准备好。爹娘准备住多久?”
陈氏:“小半月吧。”
“好。”
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景芸,景姣顺道跟她说了这个事情,景芸听着,只是点点头。
景姣道:“怎么了!?”
景芸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姐姐你将其他的事情都安排的很好,可是由始至终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人!?
景姣将府里的人一一过脑,很快知道景芸说的是谁了——救了乔绮灵和程青豫的那个姑娘,沈心。
“对了,那个沈心现在怎么样!?”
景芸皱起眉头:“别提了,没想到她竟然成了最麻烦的一个。”
最麻烦的一个!?
“什么意思!”
景芸这才娓娓道来——原来,沈心受的伤真的不是很严重,一开始包扎之后也就没有多在意,可是没想到她也不晓得是招惹了哪方的仇人,来得路上竟然给她下了毒,也不是非常浓烈的毒药,只是一些杀人于无形的慢性毒药,好巧不巧的,这些毒药和她受伤之后用的药材相冲,竟然折腾的她整日昏迷。
“毒和药相克!?”景姣微微蹙眉,这个情况出现的的确是很稀奇,难怪一开始她见到了沈心,后来都很少见到她,每日也很少听到她的消息。
“她现在人呢!?”
“还能在哪里,依旧是在房间里躺着。”
景姣二话不说,足下方向一转,朝着沈心的房间走去。
……
身心的确还在昏迷,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好,手臂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大概是大夫察觉到了这一点,不敢再随意的给她用药。
这个下毒之人,实在是十分的险恶。
用这种毒,即便没有把人毒死,一旦受什么伤,就算是用个药都会把人给折腾死。
沈心在昏迷中亦十分的不安,也不晓得是发了什么梦,忽然动弹起来,样子十分的痛苦,景姣一怔,上前轻轻按住她的手臂,以免她的伤口再碰到别的地方,伤上加伤。
忽的,景姣的目光落在了沈心的手上,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是一僵。
……
“什么!?你……你要陪着爹娘去福云寺!?”景芸有些吃惊,毕竟景姣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事去山中寺庙住一住。再说如今万福楼还有很多事情都等着她来拿主意,哪里是能这样轻易走掉的。
景姣倒是平静得很:“我只是偶然知道,福云寺的智光大师是解毒圣手,且福云寺地处山间,有很多珍贵的草药种植在那里,所以我有必要带着沈姑娘一同前去。你难道没有看到沈姑娘身上的伤势吗?”
不错,这个解释十分的合理,可是……可是放在景姣身上它可能就不那么河里了。
乔绮灵也觉得奇怪:“说到底,沈心救得是我们,就算是要带着沈心,也该是我去……”
“万福楼这边少不得你,就算我不在,景芸也能代为处理一些事情,况且我不会去很久,很快就会回来,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景姣的坚定,让很多人都搞不懂。
谁不晓得大姑娘从前是连老爷都不放在眼里的,说的难听些,至亲之人都漠然,怎么会忽然对着一个毫不相识的女人这么在乎!?还亲自带着人家去福云寺找什么智光大师救命。”
竹均也问了景姣这个问题:“阿澜,你真的要去福云寺吗!?”
景姣正在房间里面收拾东西,竹均给她打下手递东西。
闻言,景姣淡淡的嗯了一声。
奇怪的是,按照竹均的性子,这个时候必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是他平静得很,转而又问了一句:“你要去多久!?”
景姣的动作一滞,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怎么你很希望我去很久吗!?”
竹均摇头:“不是,我也一起去吗?”
“你不用去,留在这里。每日的功课不要往,你现在的刀法虽然大有长进,但是在很多时候下刀力道还是不够,没事的时候多吃些,若是谁不让你吃……”
竹均的脸上多了几丝笑意:“不让我吃又怎样。”
景姣转过身看着他,一脸的严肃:“若是谁不让你吃,就将名字记下来告诉我,回头我让她尝一尝什么叫做有的吃也吃不下的滋味。”
饶是竹均这样年少老成的孩子,此刻也笑了出来。
景姣看着他的目光里,无端端就多了几分暖意。
竹均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转身又拿了一件披风过来:“山里夜里凉,多带一件吧。”想了想,又道:“再带些驱蚊虫的药膏。”
景姣看他想的周全,忙前忙后跟个小陀螺一般,索性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他忙活。
东西差不多快要收拾好的时候,景姣忽然想起什么:“秦欢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竹均的手一顿,按理来说,秦乐和景姣应该还没打照面,而且秦乐又很低调,根本不插手,景姣没道理会知道秦乐的事情的。
“干什么?在想什么!?”景姣的表情好像也随着竹均的异常变得有些深邃起来。
这么久以来,竹均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撒谎,唯独不能在景姣面前有半句假话。
她的一双眸子看过来,就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响起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与他们息息相关,一旦因为他说了什么假话,到头来不安难受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是有一个妹妹,就叫秦乐。”又问:“阿澜,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景姣收回目光,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深邃复杂,更像是闲话家常:“哦,没什么,今日听到母亲说,去城中的布坊给父亲买布做衣裳,才晓得城中来了个出手阔绰的姑娘,东西都是买的顶好的,好像是秦家的人。我之前听秦欢说过还有一个妹妹,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竹均的眼神有些闪烁,怕景姣发现什么,干脆低下头去,背到身后的手悄悄的掐自己的手臂。
“罢了,不提也罢,这个秦乐也不是什么善茬。”看了竹均一眼:“站在那里干什么,都收拾好了!?”
竹均飞快的摇头,赶紧转身继续去收拾。
……
景姣要去福云寺给沈心解毒的事情,很快就被大家都知道了。离开的那一日,乔绮灵和景芸并着竹均和韩峻一直把他们送到城外很远的地方,若不是景姣拦着,怕是大家要一起去福云寺了。
这当中,韩峻是个憋不住的,他这几日都在韩谦那边,对景家的事情没有怎么过问,抽到一个空闲时候,他把扇子挡在嘴边,飞快的问道:“怎么了?为何忽然对一个小姑娘这般热情友好!?”
景姣懒得理他,把他的脑袋推开,拉下马车帘子,吩咐了一句“启程”,马车就走了。
没了做主的那个人,景芸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景姣的二把手。
“你……你们要干什么!?”
听了竹均的计划,景芸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你……你这分明是挑衅,要是秦乐根本不吃那一套该怎么办!?”
竹均摇摇头:“秦乐很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进了阳城不等着大干一场,反而是先给自己置办这些胭脂水粉,华衣美服,足以见得,武姑娘打伤什么人,什么公道什么赔偿对她来说,可能还不及一次十足的风头来得有新引力。”
乔绮灵和景芸顺着竹均的这个话想了想,都不得不承认,竹均地区是观察入微,分析的鞭辟入里。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而且你又如何能确定秦欢一定这样做!?一定顺着你想的去走下一步呢!?”
竹均忽然冷笑一下:“她不愿意上钩,原因只在于给的这个诱惑到底大不大,面子是否足够风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两位姐姐若是不愿意相信的话,我们大可以赌一把!”
乔绮灵和景芸对视一眼,此刻竟然是十分的默契,双手高举:“我们穷,没有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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