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婺的绝情未必是真的绝情,风流也未必是真的风流,可是他对芸娘的一颗心,只怕比真金还真。
因为这份真,他不惜背叛师命,彻底的将师父嘱咐他研究对付食杀的遗命抛诸脑后,更将师父的安排打乱,将芸娘许配给人,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罢了……
叶婺已经彻底放弃和景姣对着干,他甚至有些祈求的意味在里头:“景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看了看自己这周遭的束缚,尝试着和景姣谈判:“有话好好说,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做什么,我们说清楚。只要是叶婺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去办……你……”后面的他不敢再说下去,或许是害怕自己真的一语成谶。
景姣见他闭口,索性帮他说完:“你这么想保护芸娘,无非是不希望她牵涉到她。可是你忽然提醒我了——你既然知道芸娘诊治的是我爹被食杀谱所伤的身体,也知道我爹已经渐渐恢复。那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叶婺忽然觉得浑身恶寒。
面前的女人,他们说话不过短短数十句,从前也从未相识过,可是他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无所遁形,想的什么,要做什么。不、不仅是他,还有芸娘……甚至是……师父……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景姣勾勾唇角:“你不说话,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她悠悠然转了个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如,我来帮你说——你不能让别人知道,芸娘诊治过食杀谱的案例,还将人救了回来,你……是不是准备不动声色的杀掉我的父亲!?”
他是医药大夫,能在药草中动手脚,再加上景腾的状况本来就是时好时坏。
随着景姣这话出口,叶婺忽然脸色一变,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谓对症下药,那些人一直觉得他们有食杀谱,所以才能针对此物做下诊断。如果让他们知道芸娘能救这种症状,那等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
叶婺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倏地抬起头望向景姣,眼神里有焦躁,更有愤怒!
“你想干什么!”
景姣笑了起来:“我干什么!?你觉得,我能干什么!?芸娘的医术这么好,我当然……要为她宣传一番……”
叶婺脸色大变:“不!不可以!”他被捆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可是此时此刻,他仿佛随时都能将绳子给挣断:“不能这么做!你若是敢这么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如果敢这么做,你要怎么不放过我?”景姣的眼神里忽然露出几分叶婺不懂的古怪神情,叶婺不明白这种神情,只觉得心中有一阵阵的不安。
“那么……这几日,叶大夫就在我这里好好歇着吧。”随着景姣这句话说出,叶婺只觉得后颈一麻,整个人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他脑海里只剩下一张姣好的容颜,她回回见到他时,总是笑得开心……
……
叶婺当天没有回府,芸娘便有些坐不住了。程彦明外出采买文房四宝,见她坐立不安,也没叫上她。可是等到回来,见到她还在府中张望,未免觉得有些无奈:“芸娘。”
芸娘见到他,赶紧让下人将他的东西置办到书房,后知后觉道:“你……你一个人出去,头有没有晕!?人还好么!?”
程彦明淡淡一笑:“还好,你不用担心我。”复又看了看她,心疼道:“你一直在这里等!?”
芸娘没说话。
就在这时候,一个慌张的身影跑了进来,两人回头一看,见到的竟是燕十三娘。
燕十三娘,是哭着回来的。
“景家……景家把人给扣下了!”
……
芸娘和程彦明全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有京东任何人,将燕十三娘带了进去,景程两家的关系一向是不错的,现在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坏了关系,再加上扣人什么的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芸娘和程彦明还想问个清楚。
但,燕十三娘不是程彦明和芸娘,她与这个景家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更遑论交情,只是将所有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我与婺郎去了那景家,婺郎给景老爷请了脉,忽然间好像是谈到了什么,当时婺郎的脸色就不对,最后,景大姑娘将婺郎带走了,说是要有些事情详谈,还把我给带到了园子里赏花,我哪里有心思赏花啊,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结果最后,那景家的丫头竟说……竟说婺郎早已离开,也许是忘了叫上我,又或者以为我已经回了。这根本不可能,婺郎绝不会一个人先离开,我不相信,要在府中找人,可是他们忽然就变了脸色,把我赶出来了!”
燕十三娘越发的着急,现在她也顾不上什么对芸娘的顾忌:“芸娘,你不是与那个景家姑娘十分的熟悉么!他们为什么要扣下婺郎!?”
芸娘和程彦明显然都很意外,但是仔细思考之下,他们都不相信景姣会做出这种事情,程彦明摇摇头:“燕姑娘,会不会是误会!?或许师兄真的已经离开了。”
燕十三娘顿时有些恼火:“那他回来了吗?!”
芸娘神色一暗,摇摇头。
燕十三娘豁的起身:“算了,我去要人!要是他们再不交出人来,我就报关!我不信他们真的敢白日里扣押百姓!”
“燕姑娘!稍安勿躁!”程彦明拦住她,皱着眉头望向芸娘:“不如这样,你先去看一看,我留在府中等着,若是叶兄回来了,我再派人去通知你。”
芸娘飞快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好!”
燕十三娘:“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在这里等着,你方才与景家人起了冲突,现在过去并不好,芸娘与景姑娘相交多时,也方便讲话,燕姑娘,你就耐心在此等候吧。”
燕十三娘自然是没这个耐心的,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是叶婺本人,也不会允许她做出有损芸娘的事情,若是她真的把程景两家的关系坏了,到头来叶婺知道了也会生气,“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个时辰,要是一个时辰之后婺郎还没回来,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芸娘不再耽误,她也是等了一个下午,现在恨不得飞奔到景姣的府上。
只是……这件事情渐渐地让她感到奇怪。
上了马车之后,她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起始经过——从一开始,叶婺和景姣之间好像就瞒着她什么事情,至今为止,他们两人见面都是她不在场的情况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景姣竟然认得师父。
如果燕十三娘说的是真的……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怀揣着这样不安的神情,芸娘飞快的感到了景家,急匆匆的也没拿拜帖,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站在门口的管家好像从一开始就在等她:“是程少夫人么,大姑娘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您了。”
在……等着她?
芸娘心里咯噔一下,竟然开始有些相信燕十三娘的话来……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府里都开始掌灯,芸娘随着管家去到了景姣的院子,还没过月亮门,就看到了景姣房间外面的那个四合小院的灯火,她正坐在石桌边,桌上煮着茶,还点了一盏很亮的灯,她手里翻着一个本子,是闲闲散散的人的样子。
管家默默地退下,芸娘理了理衣裳,弯出一个笑容走了过去:“阿姣?”
景姣微微抬眸,目光投了过来。
那一瞬间,正往这边走的芸娘忽然步子一顿。
这个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似乎是审视,又带着几分冷漠和鄙夷,仿佛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芸娘感觉到了不对,没有再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地:“阿姣!?怎么了?”
景姣缓缓将本子放到一边:“想不到叶大夫还有这样吸引人的地方么,女人一个接一个的为他而来。”
这话说的嘲讽极了,这个样子的景姣,更是让芸娘陌生极了。
“你……到底怎么了!?阿姣,是不是你把人扣下来了!?你为什么要扣下我师兄!?你……你们……”
景姣无所谓的笑了笑,随意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代叶老前辈清理门户,让不肖之徒,等到一些应有的惩罚罢了。”
芸娘险些脚下一软。那一瞬间,往日的种种记忆都涌上心头。此时此刻的,她和之前的叶婺一样,都在认认真真的回忆。可是在他们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过景姣的出现。
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景姣,已经完全不是之前与她姐妹相称,和气一团的那个小姑娘了,她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仿佛带着未知的可怕真相,正在一步步的紧逼而来……
她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都在发虚,她飞快的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的尖锐:“惩……罚?”
景姣冲着她明媚一笑,出语如冰:“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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