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铁骑
21.下川的日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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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王信看完了薛平送来的信件,拿了点钱,便将送信的人打发走了,“你先回去复命吧。”

“那将军,我要如何答复。”那人身着便装,1看便是潜入进来的。

“让他放心,”王信虽然还没能给出肯定的答复,但是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们下川见。”

“多谢将军!”那传令的士兵跪下行了礼,而后匆匆离去。

今日王信本来是来接应回城的周孟同等人,但却被这突然出现的传令兵拦了下来。

这令兵看起来也有几分眼熟,似乎是早就跟着薛平的亲兵,这次前来正是传达了薛平请求王信出兵,支援自己的书信。

王信匆匆看过书信,担心这书信的事情败露,趁着酒馆里的火炉便将书信扔进了里面。

看着阴沉的天空,王信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等待着周孟同的大军。根据之前来往书信的情况来看,似乎周孟同此次北上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

因为路上耽搁的原因,等到王信来到城门的时候,周孟同1行人便已经到了,看着这些刚刚归来的士兵,再看看那些飘扬的“魏”字旗,王信心中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了。

王信接到了周孟同,便叫上了卞思2人1同来到了家中,赵夫人见到王信带人匆匆进了书房,便知道王信1定是又有了要紧的事情。

“王将军,什么事情这么急切啊。”周孟同身上的盔甲还没卸下,就被王信拉了过来。

“对啊。”卞思也是1头雾水。

“我刚刚收到了薛平送来的书信,”王信倒也是毫不掩饰,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信上,薛平希望我们能够出兵支援他。”

“子诺!这是谋反!”卞思正要说下去,就被王信给用手堵住了嘴。

“刘武篡权,本就得位不正,”王信据理力争的说,他对刘武的事情早就心有不满,只是由于家族都支持刘武,自己的想法也就1直被压抑下来了,“现在薛平屡屡大败魏军,整个南方都已经回归了天命,我们自诩大郑的忠臣良将,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末将谨遵将军命令!”周孟同倒是1上来就表了态。

“好,”王信也决定周孟同会支持自己,因而将其作为自己的亲信看待,“到时候薛平1定还会有书信往来……”

“停!”卞思挣脱开来,继续反对说,“子诺,这么大的事情,你可曾想清楚了,如果你在上个月这么说,我说不定会支持,可是如今北方,太子屡破赵王周芳,如果赵王周芳真的被魏军擒拿,那么薛平的军队可也就出师无名了。”

“大义便是我们的名号!”王信说起来倒是十分的轻松,似乎是已经突破了内心的障碍。

对于王信来说,起兵反抗1直是自己敢想而不敢做的壮举。早在赵王周芳向天下发布檄文的时候,王信便恨不得能奋起相应,奈何那个时候叔父王岩看管严厉,王家有纷纷向刘武表忠心,才让王信压下来了自己内心的欲望。

而随着自己好友薛平屡屡破敌,在战场上屡建奇功,王信好不容易被压抑下来的内心也重新躁动了起来。

王信或许可以忍耐自己的碌碌无为,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好友都在建功立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自己却如同1个木偶人1样,束手束脚地,不敢前行。

“王岩大人同意了吗?”卞思急切地反驳说,卞思之前还和王岩讨论天下大势,以为魏军正在逐渐的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叔父大人那边我自会有交代,”王信知道王岩1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等到我们这边大破魏军,叔父大人必然会与我等遥相呼应,到时候京畿和京南自然会有人响应我们,魏军在北方取得的小胜也就不足为惧了。”

“疯了,”卞思完全没想到王信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现在投奔郑军就是在入住1个即将倒塌的楼宇,“子诺,你为你的家人考虑考虑,现在郑军的风头已经被魏军压下来了,薛平现在看似兵逼京南,但是也已经多久没取得重大的进展了?”

“薛平已经发兵卫府,”王信从那传令兵口中得知了薛平行进的最新动向,“到时候卫府平定,京南便也基本平定了,再往北便是天京,现在刘武苦于北方,自然无力打理北方,等我们光复天京,还政于圣上!这可是真正的不世之功啊!假如现在再不行动,等到薛平把事情办完了,我们可就没有留下名字的机会了。”

“这……”卞思1时也被王信说的哑口无言。

在1旁的周孟同虽然没有反驳,但是其实也能看出他对这次行动的担忧,这么久以来,虽然王信将军1直待自己不薄,可如此疯狂的行动倒还是第1遭。

见劝不动王信,卞思也学着周孟同的那1套,不再说什么,只是又交代几句保密的事情便各自离去。王信只是觉得有了卞思和周孟同2人的支持,自己的小队5也就组建起来了,到时周孟同冲锋陷阵,卞思出谋划策,必定能建立如薛平1般的奇功。

夜间,王信看了看刚刚睡下的孩子,便来到了屋内,看着正怀有身孕的妻子。

“怎么了?”赵夫人看着王信1脸有心事的样子,“有什么话要说么?”

“夫人果然还是了解我啊,”王信笑着挠了挠头,“1眼就看出来我有心事了。”

“你总是把什么东西都写到脸上。”赵夫人温柔的说着,他知道丈夫1定是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才会让自己如此的纠结。

“实不相瞒,我今天收到了薛平的信。”王信1时不知道从何开口。

“薛平?他不是加入叛军了么?”赵夫人平时虽然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但是薛平在南方的几次大胜她也是略有耳闻的。

“对,他是郑军的,现在正要北方光复京南。”王信虽然还没有真正和薛平站在统1战线,可是言语上却已经朝着薛平靠拢了。

“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啊。”不用多猜测,赵夫人就知道夫君如此忧虑是和信上的事情有关。

“子衡他……邀请我出兵,祝他1臂之力。”王信对赵夫人回答说。

“夫君这事可曾和别人提过。”

“就齐孟和太冲2人知道。”王信也确实只愿意给这2人说,就连严青和吕征两人,王信都没敢去说。

“他们两个应该还是能守得住嘴的人。”1项冷静的赵夫人如今也紧张了起来,他也还是头1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夫人也不要这么惊慌么。”

“我是不懂你们军中的事情,可是我知道这话是杀头掉脑袋诛9族的话,如果真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到怎么办?”赵夫人说着,语调也逐渐梨花带雨起来,“你不为自己想,也总要为自己的孩子们想想吧,到时候别事情没办成,先让小人给害了。”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夫人,是我错了。”王信连连安慰说。

“那夫君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想兴复郑室,讨平逆贼。”王信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中多了几分坚毅和果断。

“唉……”赵夫人似乎也料想到了王信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夫人怎么了?”

“既然夫君您都做了决定了,那么我除了支持,还能做什么呢?”赵夫人并不清楚如今的大势,只是想来王信既然能做了决定,那估计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的。

“放心吧夫人,”王信见自己的想法被夫人赞同,突然也就有了底气,“如今薛平连连大胜,攻克天京本来就是临门1脚了,有了我帮忙,那更是如虎添翼,到时候孩子出生前,说不定我就得胜归来了。”

“你也就会在我这里贫嘴。”赵夫人擦了擦泪痕,她虽然不知道夫君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是作为妻子,她唯1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接下来,王信便每日期盼着薛平的来信,对于韩王刘环让他出兵援助的计划,他也继续称病不理,而且也拒绝了王岩提议由其他人代为统帅的提议。

就这么几日无事。

这日,卞思急匆匆的冲入了王府,赵夫人见卞思这般急切的模样料想也是关于薛平的事情。说实话,自王信那晚说完那些话后,赵夫人就再没睡过1个安稳觉了,终日都是忧心忡忡的,好像时刻都会有人拿刀进来砍了他们1样。

“薛平败了……薛平败了……”卞思1边走1边说,直到见了王信才放声大喊说,“薛平败了!”

“我已经知道了。”王信愁眉不展的,他刚刚已经从薛平的书信中知道了这1消息。

“子诺啊,”卞思又带着王信去了书房,“现在,你还要冥顽不化么,得亏咱们行动慢了些,现在薛平兵败,肯定就要撤军了,离开京南之后……”

“子衡刚刚给我来信了,”王信拿出了还没销毁的信件,“他说他正率军前往下川,到时候估计会在下川外和魏军决战,要我那个时候出兵援助。”

“薛平他疯了!”卞思撕毁了手中的信件,“他现在是败军之将,抓住1根救命稻草就不放手,将军您可不能做傻事啊。”

“患难时刻方能见真情意,”王信如此回答说,“我刚刚已经给了肯定的答复,等待战役开始,我就会率军倒戈,届时杀孙秀1个出其不意,定能大破魏军。”

“临阵倒戈?”卞思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能从王信嘴里说出来,“你听听,这像是你能说的话么?这就是你所说的君子?”

“为了大义,丢失1点小节算什么呢?”王信倒是自圆其说了。

卞思自然又是被王信塞了1肚子气离开。

现在卞思已经完全不同意王信出兵了,他又来到赵夫人这里,给赵夫人添油加醋的说了1番如今的局势。

“什么?”赵夫人听完也很是担忧,“你是说,薛平现在不是常胜将军,而是败军之将?”

“当然了!”卞思看了看4周,确认没人才继续说,“就是他失势了,快不行了,才想起来子诺啊,夫人您可得帮我好好劝劝子诺,不能让他犯傻事啊。”

“可是……”赵夫人知道,王信1旦拿定了主意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虽然她平日里总是挺强势的,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但是真遇到这种大事,她倒也没了主意。

“别可是了,”卞思的神色也很是焦急,“这可不光是为了王信啊,王家和赵家都会被王信这举动所牵累的,薛家是1门都跟着叛变了,薛平无牵无挂的,王信他是么?现在王家和赵家都有人在京任职,王信输了这些人都要被连累,就是赢了,也得被牵连啊。”

“我知道了。”赵夫人虽然不懂卞思对于战场上的分析,但是最后关于家族的分析倒是听的明明白白。

当时,赵夫人便又带着卞思去找王信,和王信探讨此事,最后王信不堪其扰,便独自离了家,几日都见不到人。

而王信在危急时刻总是拒绝复命则又引起了王岩的注意。现在王岩被调往京南,协同管理战事,也就更方便管教王信了。

王岩1到下川便听说了王信整日不回家的事情,他本觉得王信这孩子除了不听话外,倒还算是没什么毛病,现在竟然趁着妻子怀孕在外面乱搞。

自诩正人君子的王岩就这么误会了王信,接着带着家丁找到了王信,将王信5花大绑回了家中。1到家,王岩便把赵夫人和1众家丁请了过来,让王信跪在列祖列宗的灵位面前。

“男子3妻4妾,本是没什么错的,这也是自然天理,”王岩拿着鞭子说,“可是妻子怀有身孕,却去外面不3不4,就该打!”

王信见王岩并不知道事情原委,沉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即便身上挨着鞭子,心里也毫无波澜。

而1旁的赵夫人可见不得王信受这苦,急忙冲上去拦了下来。

“你松手!今天我就替你教训教训这个畜生!”王岩1边骂,1边抽打着王信。

“不是不是!子诺他不是出去乱搞,是因为别的事情!”赵夫人竭力的辩解着。

“那你倒是说啊!”王岩的手停了下来,而后也拒绝了赵夫人的耳语,“大声说,让在场的每1个人都听听,看看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1说倒是把赵夫人吓懵了,幸亏1旁的卞思冲上前,在王岩耳旁说:“子诺他要谋反。”

听到这几个字,王岩倒也是如晴天霹雳1般,几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就这么,王岩疏散了家丁,又1次将王信关了起来。下人们不知道原因,便纷纷议论是王信在外面沾染了风尘女子,非要休妻。

虽然下人们后来也都觉得这话不可信,但是流落民间被艺术加工过后就别的有模有样了,1个负心汉的形象也就跃然纸上。

“不管怎么说,1定要管好他!”王岩每日都强调着,现在他将自己的本部也安排到了下川城,就是为了更方便的看着王信。

“周孟同、吕征,”王岩思量再3,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王信出来前,把军队带走,“你们赶紧领兵和孙秀将军会合。”

周孟同自然不想理睬王岩的命令,对于他来说,王信才是他的直属上司,说:“王将军最后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死守城池,在他的命令面前不准擅自行动。”

由于周孟同的这1番话,王岩在军中便又和周孟同吵了1架,关于周孟同的脾气,他早就在兄长王崇那里听说过1些,如今领教1番确实忠心,但是也让人难受。

而薛平的书信照常送达,不过都是卞思代为接收,为了处理这些书信,卞思还想到了1个好主意。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以此埋伏薛平。”卞思如此向王岩谏言说。

“这能行么?”王岩将信将疑的看着卞思。

“至少这么,我们就能向韩王大人表忠心了,证明我们绝无谋反之心,互通书信,不过是为了骗取薛平的信任……”

时间1天1天的过去了,原先还太平的下川城也开始了戒严,即便是被关在屋内,王信也能知道薛平大军将至的消息。

“不行,我得出去。”王信看了看眼前锁上的门,觉得自己如果不怕招惹人的话,应该能够踹开。

说干就干,王信开始冲撞自己的木门,之前练功时总是不小心打坏家具,现在倒是觉得这木门真是结实,几次冲撞都没撞开。

“将军……”外面的家丁听见了动静也赶了过来。

不过王信可顾不得这些,他1个冲撞撞开了红色的木门,被门槛绊倒,连着几个跟头摔倒了家丁面前。

“这……”几个家丁也是手足无措的,他们自然知道自己不是王信的对手,可是又不能不阻拦。

“薛平的大军……到了么?”王信爬起来问。

“已经到城郊了”1个家丁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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