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孙猛死后,贼兵的势头也完全溃败,郑军在多线都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很快就压缩了贼军的活动范围。
而后,贼将孙猛的弟弟孙章则率众聚集在了樊阴,希望能够通过加强樊阴的防备来拼死抵抗。另1边,据说孙章已经联络了东南方向的其它叛军,希望东南的叛军能够提供支援。
对于镇南将军刘琼来说,他自然不希望这片即将由自己管辖的土地再遭受其他势力的侵犯,因而速战速决地攻破樊阴也就提上了日程。
顺江西进,樊阴距离谷阳的距离并不算远,而且由于郑军已经控制了江流南岸的几个重要渡口,樊阴俨然成了1座孤城,被困在了江北地区。
或许是因为孙猛已死的原因吧,郑军1路并没有遭遇多少的抵抗,但仍有大量的难民会跟随逃往樊阴方向。
“子衡兄,”王信同薛平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躁动的局势,“你说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天兵即将攻克贼兵了吗?”
“1定知道吧,”薛平看了看王信身后的卞思说,“我看你总是跟在子诺的身后,想必是子诺的谋士吧,你怎么觉得。”
薛平不再在城楼边缘,转而向后退了几步,想要听卞思的想法。
“回将军的话,黔首元元不明圣上恩典,不知天威浩荡,唯独知道1时之得失,贼兵占据此地日久,所以他们才会心向贼兵而不慕天兵威望。”卞思如此回答说。
“你怎么觉得?”薛平回首看了看卞思说。似乎是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子衡兄就不要吓他了,”王信见卞思唯唯诺诺的不敢多说话,便解围道,“他哪里懂这些,不过多看了几本兵书的文人,战时能够建言献策罢了。”
“不见得,”薛平自从那日大战后,便又给王信展现出了他不同于猛将之外的另1面,“自贺原之战后,盗贼奸佞层出不穷,而能跨州连郡,纵横数年,还没有旧王室贵族支撑的,孙猛算是其中少之又少的1个了。”
“的确。”王信也点了点头,能够入孙猛这般驰骋许久的大盗属实少见。
“为什么,难道只是这家伙知道利用1些地利么?”薛平反问2人说,“我觉得不只是这样。”
“贼兵或有文人管理政务,”卞思顺着薛平的话说了起来,“因而才能治理民众,如此发展,才能勉强与天兵为敌。”
“或许吧。”薛平也不再多说,毕竟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军务要处理,明日,他们仍要继续朝着樊阴进发。
另1边,建武将军秦威的两万大军也从西方向东逼近樊阴,整体来说,贼兵败局已定,东部被隔绝的贼兵也6续向伏波将军赵京投降,除樊阴外,贼兵已再无可守之地。
“这种必胜的仗,”王信曾对卞思和周孟同说,“打起来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头1次打这么胜券在握的仗。”
“只是如今贼兵不愿意开城投降,到时要徒增1波损失。”周孟同的想法往往从军事出发,虽然樊阴已是囊中之物,可是打下去,总是损失惨重。
“如此绝境,负隅顽抗倒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卞思也这么评价道。
王信听到2人都这么说,却不知为何想到了如果自己面临如此境遇,会作何反应。
天亮之后,王信率兵攻破了樊阴附近的几个小镇,到了这里,他也才算是遭遇了像样的抵抗,似乎贼军也有意在这几个地方阻拦郑军。
不过贼军在失去了对江河的控制之后,所有6地的防御也都只是负隅顽抗了,郑军的水师随着路上战役的顺利进行,也可以大摇大摆的在航线内航行。如此水6并进,建武将军秦威的两万人竟先1步杀到了樊阴城下,将樊阴团团包围。
而后水师自西而下,和受阻的刘琼大军汇合,通过水路运兵绕过了守卫森严的关口,进而两面夹击攻破关口。而岸上的贼军每日也只能是看着郑军的船只来来往往,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玩了几日,但最后两军还是成功在樊阴城下会师,等到刘琼大军赶到的时候,秦威已经派人攻占了山上的几个要点,如今郑军居高临下,整个樊阴城都1览无余。
刘琼到后,简单的同秦威寒暄几句,而后便问说:“樊阴还不准备投降么?”
“丝毫没有动静,”秦威这几日的劝降工作也没有停歇过,“将军认为,我们下1步应如何行动。”
“如果围个1年半载的,也挺麻烦啊。”刘琼想了想,他知道自己就是1下任的州牧,如果1直耗在着军营里,也总不是个事情。
“刘将军说的是。”秦威也附和说。
“那要不然就给点压力吧,”刘琼想了想问诸将说,“总要给1点压力,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次日,王信所率的步将吕征也率军攻城,由于此时的樊阴已经被完全包围,而且郑军的大小攻城武器也较为齐全,所以1日鏖战下来,虽然郑军并没有攻陷樊阴,但是也给樊阴的守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接连两3日的进攻下来,城内贼兵似乎也感觉到了疲惫,夜晚的时候,刘琼便收到了关于西门守军想要归顺的情报。
关于这封密保,刘琼赶紧又召开了会议。
会议刚刚开始,刘琼就将信件交由诸位将军传送,同时,他也询问诸将说:“诸位认为,这是诚信归顺,还是贼军的奸计。”
众将1时无言,还是老将侯威打破了沉寂,说:“末将以为,无论是否有诈,都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派遣精锐部队先行入城,即便有诈,仍能里应外合,挫败贼军。”
“本将也以为如此,”秦威见有人率先发表,自己也紧随其后,“如今城内贼军早已经坚持不住了,如果敌人真是用计诈降的话,为何不直接请都督大人入城,而只在明日卯时1刻有我军将士先入城呢,如果真有奸诈,如此小计,也不会对整体战局有重大的影响。”
刘琼听完,觉得秦威所言有理,于是又问众将,说:“既然都没有意见,有没有那位将军愿意派兵率先入城啊。”
“末将愿往!”王信起身领命。当侯威说到精兵良将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统帅的玄甲铁骑,如果真的有埋伏,他所率的玄甲铁骑或许还有1战之力,能转危为安。
“好!不愧将门虎子!”刘琼起身,称赞着王信,1众将军也都起来跟着刘琼称赞王信有当年王崇风范。
次日,天还未亮,王信率军走在大军的前方,在他的身后除了玄甲铁骑之外,还有着刘琼秦威所亲自统领的数万大军,等到王信确认无误,攻占城门之后,这支大军就会迅速入城。
“将军,”周孟同策马上前,再次劝说王信,“将军要不然还是在城外吧,我带1队兵先进去看看情况。”
“先父曾告诫我,”王信从接下任务的1刻,便想起了这段话,“你自己都不愿意去打的仗,怎么指望手下人能愿意去打。”
周孟同1时也劝不动王信,另1边的城门上,接应的火把也燃了起来。
没有慷慨激昂的乐声,也没有壮行的酒,有的只有夜色下,卷甲衔枚的将士。
樊阴的城门在太阳升起之前被从内部打开了,王信见到了归降的将领在大门前恭迎王师。王信的部队很快上去接管了城门控制权,几支骑兵侦察1番,也未发现敌情。
王信亲自登上城门,点燃了示意安全的火把,原先寂静的夜猛然间躁动了起来,天鸣的鸡叫还未到来,火光便已经照亮了樊阴城,让樊阴堕入了新的黑夜。
此刻,多数的贼军还没清醒过来,面对郑军的迎头痛击,来不及拿起武器的贼兵系数投降,而那些0星的抵抗力量,也在郑军完全入城后显得不足称道。
孙章带着妻儿1同自焚在了居所之中,这场大火伴随着日出1同照亮樊阴,也标志着孙猛之乱最后的终结。
还未到中午,战斗便结束了,行走在樊阴的道路之上,满是被摧残的房屋,入城兵士们哄抢着樊阴城内堆积的财富,曾为了躲避战乱而迁居樊阴的难民们再次被洗劫1空,男男女女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王信试图要制止这些乱兵,可是这兵荒马乱的,他自然是无法凭借1己之力完全制止。
“周孟同听令,”王信强忍着怒火对身后的周孟同命令说,“你和吕征看好咱们的兵,真不行让兵士们出城扎寨,谁若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休怪我动军法处置。”
“遵命。”周孟同所率的玄甲铁骑倒还算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因而始终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吕征所率的步卒多数训练不多,因而也就有了1些此类的案子。
王信策马来到被焚毁的府衙,在这里找到了正在踱步的刘琼和秦威2人。
“这不是我们的先锋大功臣么!”秦威见了王信,迎上去表彰说。
“王将军你就放心吧,本将回去1定会如实禀奏圣上,到时候论功行赏,肯定少不了你的。”刘琼也是如此回应说。
“谢2位将军,”王信显然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更关心城内部队的劫掠1事,“刚刚末将巡视时,见各部队正在劫掠城中百姓,末将不便管理,不知2位将军,可否下令禁止劫掠,以明军纪。”
“哈哈哈,”秦威笑了笑,“王将军倒是爱民如子,只不过妇人之仁。”
“这……”王信1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将士随军征战数月颇为辛苦,如果不加以犒赏,将来又怎么能指望将士们能出生入死?”秦威接连几个问题,逼得王信说不出话来,“而后城中叛军屡屡侵犯我军,不服天威,如果不加以惩戒,将来各地都效仿起事叛乱,其还了得?”
“只是百姓无辜……”王信真要说下去,便又被秦威给堵住了。
“哪里有无辜的百姓,这里有多少难民是1路追随贼军而来的,而且我们之前围城如此艰难,就是因为之前对收复的城池太过仁慈!”秦威的话咄咄逼人,压得王信喘不上来气,“如果之前我们对抵抗时间长的贼军施加惩罚,这些贼军就会恐惧,他们知道投降是生,抗争是死,最后就会主动的投降。王将军,这就是从整体角度出发的大战略,王将军的眼界能涉及到1次战役的成败,却不能纵览整场战争的得失啊。”
“是啊,”刘琼见王信说不上来,也说到,“况且这是本将特许的,如果本将现在再出尔反尔,必然不利于以后军队的统治啊,失了军心,那军队可就没法打胜仗了。”
“末将受教了。”王信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是却也无话可说。随后,王信带兵出城,便见到薛平的军队1样驻扎在城外。
王信以为薛平也是和自己1样,因为看不惯城中所作所为,所以率军驻扎城外。心中不顺的王信想找薛平谈论1番,于是交代周孟同率军扎营的事情后,便孤身来到了薛平的大营。
进了营中,王信见4周除了军士外就是落难的百姓,这些难民此刻也唯独在薛平的营内,能稍得片刻的休息。
不1会,王信便见到了薛平,这会薛平正在分配食物,虽然每1份都不算多,但是也勉强够这些饱经战乱的难民的填1填饥饿的肚子了。
“子诺,”薛平见了王信倒也是亲切,至少证明王信确实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你也过来了啊。”
“子衡兄在这里分发粮食么?”王信走上前去,看了看薛平正在给难民们准备事物。
“不算多,毕竟军粮也没那么充裕,”薛平苦笑两声,“咱们去帐中坐坐吧。”
而后2人便来到了薛平的帐中,即便坐在帐内,仍能听到外面婴儿的啼哭声,虽然2人已经放置好了棋盘,但是却总是不能行棋。
“进樊阴前,”王信把手中的棋子略显随意的落下,问薛平说,“子衡兄问我,贼军能够纵横许久的原因是什么,小弟以为,倒是参破了其中1些玄机。”
“子诺有何高见。”薛平似乎也无心下棋,索性停了下来,听王信说话。
“假若本就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的人,自然不会在乎自己追随的人打的是什么旗号,孙猛1个南蛮,却能聚集数万之众,追随者自然不只是同族。”王信虽然有了些思路,但有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出口。
“所以子诺以为,贼军实力不断壮大,是之前弊政的原因吗?”
“不知道,”王信摇了摇头,“只是在想,如果人人都能吃得饱,有何必要犯着要命的危险,去抢那1口饭呢?”
“英雄所见略同,”薛平看了看王信下的棋,“这盘棋还是重新下吧,下的乱78糟的,都不知道怎么落子了。”
“英雄所见略同。”王信也笑了笑,算是打起了精神。
几日后,樊阴的大火算是彻底烧干净了,刘琼和秦威统帅的军队也各自离去,回归本部。而薛平所收留的百姓或者去其他地方讨生活,或是回到了樊阴,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
刘琼因平叛有功,加领州牧,不过由于樊阴破败,仍居原处督掌南方军事;秦威封后将军;而薛平也加为樊阴太守,协同刘琼督掌南方军事;其余诸将也各有封赏。用王信叔父王岩的话来说,这1仗就是为了封赏而打的1仗,3月平叛说快不快,说慢倒也不慢。
回到家中的王信仍旧很难从樊阴屠城的事情中释怀,他翻阅了父亲行军的记录,确实也有关于屠城的记载,听周孟同和吕征说将士们因为没有得到犒赏,心中多有不忿。
于是王信便自掏腰包,赏赐了将士们,不明原委的赵夫人还颇为生气,照着王信便又是1顿痛骂,骂的王信毫无还手之力。
后来严青听说了此事,便也来慰问王信。
王信见了严青,问他说:“严大人,你说1件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在做的事,就1定是对的么。”
“不1定只有大人您再说啊,”严青回复说,“只是大人可能还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罢了。”、
“志同道合的同伴么?”王信想到了薛平,听闻他迁任樊阴倒也应该找机会去拜见1番,“严大人以为,怎么才能防范如孙猛之乱的发生呢?”
“这个,下官不懂军事,”严青仍是管理的谦逊说,“但是,如果能让民众安居乐业,即便是蛮夷,1定也能归化我朝。”
“先帝便是以此而王天下啊,”王信感叹道,“不过连年征战,赋税繁杂,即便如先帝般圣明,也难免会有纰漏,因而才让部分贼人有机可乘啊。”
“王将军所言甚是!”严青如此称赞王信说。
“世事真是难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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