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漫天的箭雨遮蔽了刚刚想要露出的阳光,朝着泥潭中的受困的骑兵如雨点般倾泻,初上战场的王信此刻正艰难的试图从泥潭挣脱。
大郑国最精锐的玄甲铁骑就这么淹没在箭雨之下,紧紧跟随着父亲的王信1个踉跄坠入了泥潭,倒是帮着他躲过了致命的箭击。
“冲啊!”
另1旁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王信的父亲,玄甲铁骑的统领王崇也仍然想要再进行1次最后的冲锋。
光影交错之间,王崇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光划破了黑夜,指引着玄甲铁骑接下来前进的方向。
“冲啊!”王崇大喊着身先士卒冲了上去,这位4十余岁的老将参与的大小战役不可胜数,作为大郑国最德高望重的老将,此次正面临着自己人生乃至对整个都是最重要的战役。
只要能够突破敌人的防线,他就突破了敌人的侧翼,也就能够贯穿敌人的方向。
山坡之上的敌人也知道自己无路可退,自己虽然有着地利的优势,但是面对玄甲铁骑和数倍于己的敌军,他们只要有1次失败,就再没有反攻的机会。
年轻的王信还未反应过来,身旁还能移动的玄甲铁骑就已经随着父亲的步伐冲了上去。作为自己的初战,王信可不想要错过这份战功。
只见王信拖着自己的战马,艰难的在泥泞中行走,他要紧紧的跟随着自己父亲的身后,成为如父亲般伟大的英雄。
“放箭!挡住他们!”敌军阵营的叫喊声已经传入了王崇的耳中,对面的重步兵也开始运作起来,好像是做好了要和王崇的玄甲铁骑正面交锋的准备。
但是这些脆弱的士兵自然不是玄甲铁骑的对手,只能够冲上去,就是玄甲铁骑单方面的屠杀了。
不算长的道路如今成了整个战场的生命线,尸体堆积在了战场的前线,大郑的军队此刻正陷入困境之中,唯独玄甲铁骑的突破,能够扭转战局。
“啊——”
1道飞矢贯穿了王崇的脑门,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终于再也无法前进了,他的战马还在狂奔,而他的身体已然倾倒下去,坠落在地上,滚下了山坡。
“王将军战死了!”不知道谁大喊1声,虽然如此称呼甚是不合礼数,但是这句悲凉的话语却已经传递到了在场的每1个士兵身上。
就连高地之上,凉军的守将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1切。
“王崇死了!王崇死了!”
老将王崇的死讯就这么如瘟疫般扩散开来,很快便已经传到了敌军的大将凉王张明的耳中。
失去了统领的玄甲铁骑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深陷于泥潭中的骑兵们进退两难,所向披靡的玄甲铁骑,第1次开始了撤退。
“父亲!父亲!”这是在骑上战马的王信亲眼目睹了自己高大伟岸的父亲倒下,他想要上去救下父亲,但是在敌人雨点般的箭矢面前,他退缩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初战会是如此的结果。
他直到如今仍记得昨天晚上父亲对自己所说。
“这会是天下统1前的最后1场大战,”昨晚,王崇坐在帐内,擦拭着自己的兵器,对自己的儿子王信说到,“将来,也就没那么多机会,让你立战功了啊。”
王信低着头,面对父亲的教诲,他1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幼习武,熟读兵法的王信自然希望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但是如果这能天下太平,似乎也是1个不错的决定。
“十5年,”王崇说着舞起剑来,“圣上继位十5年来,为父我随圣上南征北战,如今4方皆服,唯独只剩西方的伪凉还不愿臣服,屡屡犯边了。”
“父亲,今日我在阵中,倒是还看到了不少胡人的面容。”王信忽然想起了今日的所见所闻。
“陛下宅心仁厚,”王崇说着,目光中闪烁着对陛下的无限敬意,“以王道而王天下,东齐旧部,南方群国悉数臣服,不赖兵锋之利,而已王道之威,如此才是御通4海的天子啊。”
“如此,那是西北代国派来的部队么?”
“自然,”王崇说着,好像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交代王信说,“伪凉以区区两万之众抗2十万天兵,必然有诡计,今夜虽已安排人守夜,但是作为将军不可以不明查,信儿,你且代为父去寻营吧!”
“孩儿领命!”王信说着站了起来,披上铠甲,便威风堂堂的开始了今日的寻营。
看着营寨中满是郑国的旗帜,王信不由感到了感到了1直惊喜和喜悦,明日之战,便是自己的成名之战。
作为王家的继承人,他1定要在这1战中立威,让那些叔叔好好看看自己。
路过几个营寨,将军们似乎也都很是激动,有的老将军戎马1生,感慨自己终于有幸再见1统之日,有的年轻人则和王信1样,激动自己能够参与着最后的1战,又或有的期望着战后的加官进爵。
夜深,1阵悠扬的笛声传入了王信的耳朵,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王信看见了1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正坐在营帐后面吹着自己的笛子。
这曲调是王信从未曾听过的,他驻足在男子的身后,静静的听着,直到男子演奏完毕。
“这是你家乡的曲调么?”王信待曲子结束后问道。
那男子似乎也未曾注意自己的身后多了1个人,急忙起身,稍作片刻思考后,才认出了王信。
“王将军。”那人说着行了个礼。而王信也认出了他来,他应该是东齐降将的儿子,好像是叫李正来着。
“李将军,”王信也回礼到,“那便是齐地的曲子么。”
“正是,”李正回答说,“齐地闭塞,这些小曲自然不入将军的耳朵。”
“我倒觉得挺好听的,”王信说着,1股莫名的自豪感又生长起来,“赖陛下圣明,1统宇内,今朝我们才有机会在这里探讨齐地的音乐,待明日之后,关西之地光复,我们在1同去欣赏那凉地的音乐。”
似乎是年龄相仿的缘故,王信和李正两人聊的甚是投机。而李正也加入了王信寻营的队5,跟着王信探讨着各地的事情。
“如此,”王信在听李正说了说各地诸侯派来的部队说到,“2十万大军,各方派来的援军不足5万,那看来充当主力的还是我大郑的嫡系部队啊。”
“天兵圣明,势不可挡,”李正说着早已经说了不下百余次的客套话,“将军明日兵锋至,凉寇必如蝼蚁般溃退。”
“那是自然,”王信以前虽然未上过战场,但是对于大郑的军威还是有所了解的,“不过也不只是依靠圣朝军威啊,若非陛下王道,何以4海咸服。”
李正沉默片刻,待王信要离开之时,突然开口说到:“若非百山之战,南国何以降伏、非北峰之围,北代安能降伏。”
王信听到了和自己相反的看法,突然起了兴致,想要和李正辩驳1番,但接着李正就又话锋1转。
“但如果不是圣上的话,相比也未能有如此大胜吧,凉主拥兵关西,屡屡犯境,如此集天下之兵,以扬陛下君威,除了圣上又有谁能够做得到呢。”
“哈哈哈,”王信听着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李将军,今日时候不早了,等明日得胜归来,我们再好好聊聊。”
“1定。”
等待王信回到营帐中,父亲已经睡下了,王信也匆忙地睡下,等待着明日的激战,只是因为激动的原因,直到深夜,王信已然醒着,畅想着天亮的景象。
“放箭!”
凉军厮杀的声音将王信由回忆带回了现实。
“少将军!”部将周孟同叫住了王信,“快撤!”
王信看了周孟同1眼,慌乱之中,他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是机械地执行着周孟同的建议,掉头准备撤退。
“冲啊!别放跑了他们!”
王信看着前方突然杀出的凉军骑兵,如若平时,那些轻骑兵自然不是玄甲铁骑的对手,可是现在,整个玄甲铁骑都深陷在泥潭之中,如无头苍蝇1样,4处乱冲。
玄甲铁骑身后的大军眼看前方部队大败,也跟着溃散开来。郑军对凉军侧翼的进攻彻底破产了,这支军队开始溃散开来。
“撤,撤,撤!”王信大喊3声,试图重整溃散的玄甲铁骑,可是在敌人不间断的猛攻下,玄甲铁骑早已经彻底崩溃。
3千铁骑,1日之间,近乎覆灭殆尽。
周孟同带着王信朝着大营的方向遁逃而去,几个眼尖的士兵见统帅都已经撤离,也跟着王信的方向撤退。
目睹了全程的凉王张明看着眼前的战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对着手下的部将说:“没想到啊!没想到玄甲铁骑竟然是最先溃败的军队。”
“也多亏了前日的大雨,”凉军的大奖左乘回答说,“让整个战场沦为1片泥泞,给了我们防守的可能。”
“也没想到啊,”另1个将军张文济站在左乘的对面说,“他们竟然真的会带着大军朝我们冲过来。”
“他们自然要冲,”张明看着前线说,“他们比我们急得多了,最后在这里决战,看似是我们逼不得已,被他们2十万大军围剿在这里,实际上他们2十万大军如果再不跟我们开战,他们就会先支撑不住。”
“陛下圣明!”1旁的楚潇赶忙上来附和说,“前线刚传来捷报,代国的部队也已经被击溃了。”
“行,”凉王张明也站了起来,准备上前击鼓助阵,“代国这次带兵的是谁?”
“好像是叫祁连苍云。”左乘回答说。
“无名小卒,”张明沉思片刻好像没有关于这个名字或姓氏太深的印象,“就正常打吧,只要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被打死了就行,免得以后结仇。”
“驾!驾!驾!”
王信和周孟同1路疾驰着,朝着大营的方向跑去,1路上,王信能清楚的看到前线的溃败,整个大军都在逐渐溃败的状态。
“为什么……”王信看着身后扑上来的凉军和正在撤退的郑军问道,“为什么!”
“快跑吧少将军!”周孟同督促着王信,“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命了。”
兵荒马乱之中,王信的马不知被谁碰倒,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另1边冲去。
“啊!啊!”而王信此刻也慌乱起来,不知该怎么驾驭自己的坐骑,前方正在撤离的周孟同也没发现王信的掉队,只是自顾自的冲着,就这么王信孤身朝着另1个方向冲了过去。
凉军两翼的骑兵此时已经完成了侧翼的夹击,在前线的重步兵和弓箭手抵挡住进攻之后,现在便是凉军开始收拢包围网的时刻了。
“驾!”王信手握着长枪,警惕的看着自己的4周,提防着会有突然出来的敌人。
平原之上,王信见到了1个胡人正徒步逃亡着,而他的身后,两个凉军的骑兵正在追逐着。
“小心!”王信大喊1声,提醒那个来自代国的友军小心身后的敌人,接着自己便提枪冲了上去。
自幼习武的王信有着和敌人交战的经验,虽然现在对战场的惧怕占据了他内心的多数,但是他还是强撑着,冲了上去,1枪刺穿了那骑兵的胸膛。
而那代国人也是这时候才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敌人,另1个骑兵正挥刀砍向王信,接着就被王信拔出了长枪,给扫到了地上。
“快上马!”王信逼停了那骑兵的坐骑,“撤!”
经过刚刚1番争斗,王信算是平复了情绪,他也开始正视溃败的事实,既然已经撤退了,就必须要保持冷静。
“多谢少将军!”那胡人说着便骑上了马,带着王信开始撤离。
代军的营寨相对来说却是要更近1些,有这人的带路,王信很快就抵达了代军的军营,也算是脱离了危险。
回到阵营后,那胡人扶着王信下马,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那胡人也是恭敬的行了大礼。
“不必了,”王信晃了晃脑袋,他现在稍作休息,必须赶紧回到自己的营寨,他还害怕周孟同1行等会找不到自己,以为自己死在路上了,“都是友军,这都是应该的。”
“敢问少将军姓名,”那胡人则并不觉得这是普通的举手之劳,或许对他来说,刚刚如果不是王信,他已经身首异处了,“我祁连苍云有机会,1定会重谢将军。”
“祁连苍云?”王信看着那个胡将,他曾听父亲说过,祁连苍云是带领代军出阵的大将,如此细细看来,祁连苍云的穿着却是不同于寻常士兵,只不过王信之前并不认得代军盔甲的缘故,所以没认得出来罢了。
“正是。”
“京南王氏——王信。”王信说完,便再次骑上了马,“您远在西北,我在京南,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能帮得上忙了。”
“3十年河东3十年河西,将来之事谁说得准呢?”
王信只觉得祁连苍云说话不太中听,可是对于胡人,他的要求也低了下来,索性不再追究,继续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朝着营寨的方向奔逃。
“果不其然啊,”李正身旁的谋士田国收拾着东西说,“李大人真实料事如神啊。”
“哼——”李正这会也已经准备好进行撤退了,“凉主张明不愧是枭雄啊,以区区之众,以逸待劳,引诱敌人主动上钩,最后1锅端了。”
“郑帝也却是等不急了啊,再拖下去,这4周的动乱只会更大。”田国也早1步看出了郑军此刻的困境,故而早先就断定郑军会因为积极求战,而落入凉军的陷阱。
“这1仗打的,2十万人用人堆也该堆上去了,”李正轻蔑地笑说,“恐怕凉军的人也比之前侦查的要多吧,1帮子人1拥而上又1哄而散,准备会齐地吧,咱们还有事情要做。”
这1时间,王信也终于回到了营寨,此时的周孟同正伏案大哭,如若不是王信及时赶回来,周孟同就准备自刎谢罪了。
“少将军!”周孟同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了王信,此事的2人完全没有任何尊卑之差,只不过是1个父亲的老友和初生牛犊的侄儿罢了。
“还剩多少人?”而从伤痛中恢复过来的王信此事更关心的则是剩余的部队,没时间留给他伤痛,他必须带着人活着回到京南。
“5百人。”1旁的部将回答说。
“整军,后撤!”王信向后1步,周孟同也赶忙调整情绪,站立在1旁。
“是!”
王信的第1个命令就这么紧锣密鼓的实施了起来,这个年轻的孩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初战,竟然是1场史无前例的溃败。
但是现在的王信作为玄甲铁骑的指挥官,作为父亲的继任者,他要做的可不是哭哭啼啼的哀悼。
大郑建武元年,凉新元元年2月,郑军2十万大军与凉军4万大军战于贺原,郑大败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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