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马不停蹄地诊治了几位街坊们,已是临近中午十二点,还没排上号的就只能安排到下午了。人是铁饭是钢,石峰也得吃饭歇息,这一上午也累得他够呛。
石峰用纸壳做了些简易的号码牌,签名防伪,分发了下去,免得下午的时候再因谁先谁后起争执。
“哇！这么多菜？”于瑞博眼睛直冒幽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放开肚子吃吧,这都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石峰笑道,“看在你上午的改造还算可以的份上,这顿饭就不收你钱了。”
农村人实在,怕送来其它礼品被石峰推辞,便精心做了些饭菜端了过来,免得石峰再费事巴力的做饭。
醋溜排骨,山菇炖鸡,铁锅鲶鱼,油炸金蝉......六菜两汤,而且分量十足,盘子小山似得冒尖都满得不能再满了。
“嘎嘎,这下可不用饿肚子了,有的吃喽！石峰你可别反悔,不许事后问我要钱！”
于瑞博直接赤膊上阵,狼吞虎咽大口朵颐,那架势就跟三天没吃饭似的。
而石峰却瞅着满桌子饭菜发愁:这么多的菜两个人怎么吃的完？可是给乡亲们送回去肯定是不行的,那会被认为驳面子。
“来得真不如来得巧啊,你俩小子就不等等我们？”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于健跟徐瑞英走了进来,于健大老远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于总,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额......我忘记给你回信了......”石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上午那档子事完了之后石峰便忙着去坐诊了,把于健这茬给搁下了,忘了让于瑞博给于健说一声事情已经解决了。
“石峰啊,你手机怎么老是关机？故意急我是不？”于健笑道,拉着徐瑞新坐了下来。
“额......罢工了。”
石峰掏出手机一看,那老掉牙的诺基亚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关机了。
“那事已经解决了,害得于总又跑一趟。”石峰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知道,后来闵局跟我说了,你小子可以啊！搞得惊天动地的。”于健挖苦说道,他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就开吃。
“既然知道了,那还为什么跑回来？难道是不放心儿子么？”石峰心里嘀咕道,倒也没问。
“阿姨,你也吃啊,乡下的饭菜比不得城里,你就将就点吧。”石峰见徐瑞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于瑞博发愣,便客套说道。
“你们先吃,我正减肥呢！”
徐瑞英眼睛依旧没从于瑞博身上离开: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么？皮肤也黑了,光着膀子端着海碗,吧嗒吧嗒、呲溜呲溜吃得那个欢快,活脱脱一个农民工模样。
“瑞博......你......”徐瑞英脸上有些不忍。
“妈,别光看着啊！你吃一口尝尝,保准你放不下筷子,嗯嗯,好吃......”
于瑞博的目光就没从盘子离开,压根就没看到徐瑞英的眼里已噙着泪花。
“对对对,先吃饭,瑞英啊你吃啊,这味道真不错,”于健催促说道,“石峰,你这是从哪里找的厨子？”于健问道,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出自石峰之手。
“这不是给乡亲们义诊嘛,他们的一点心意。”石峰说道。
“爸,你是没见上午那架势,满院子都是人,天不明就来排着了,”于瑞博插嘴说道,“哎,乡下人苦啊,虽然我忙里忙外差点劈了叉,可是心里很乐呵,能为乡亲们做点事,我觉得很值得。”
于健瞪眼伸长脖子盯着于瑞博,满脸地不可思议,心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这就是劳改的成果？
“瑞博......”
徐瑞英刚一开口,却被于健用筷子暗中捅了一下,于是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于健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石峰一眼,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妈,你怎么还不吃？你是不知道,石峰的饭菜又多贵,难得有顿免费的你还不快吃？他可是......”于瑞博一不小心说秃噜了嘴。
“叔叔阿姨吃菜......”石峰赶紧叉开话题,恶狠狠地瞪了于瑞博一眼,心想:你小子作死？这事怎么能让你爹知道呢？
人多力量大,下午的时候于健跟徐瑞英也跟着忙活了起来:各有分工,于瑞博负责后勤,于健负责维持秩序,而让石峰颇感意外的是徐瑞英居然懂得些医药常识,按单抓药的事就由她负责了。
“放心吧,我家祖上也是干中医这行的,到我这一辈才断了传承,坐诊看病我没那本事,照单抓药还是没问题的。”徐瑞英见石峰有些顾虑,笑着解释道。
徐瑞英是家中独女,打小对医药这行十分排斥,而父亲又故去的早,传承到她这里也就“寿终正寝”了,不过毕竟小时候也被逼着熟识过药材,所以照单抓药还是没有问题的。
省去了反复回屋配药的麻烦,石峰诊治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他本以为天黑前能诊治完毕,哪曾想十里八乡的村民听说了此事,又成群结队地涌来了不少,而且据说还有很多人正在往这里赶的路上。
“得,今天是看不完了,能诊治多少算多少吧,大不了多忙活几天,也算是报答乡亲们往日的恩情吧。”石峰心想道。
“下一位。”石峰喊道,他手中还写着方子,也就没抬头。
来人坐下,却没开口。
“不会又来了个老头子那样的怪胎吧？”
石峰心里嘀咕着,抬起头来,不由得愣住了:来人正是夏雪的母亲,此刻正略显尴尬地望着他。
“石头,发啥呆啊,还不赶紧的？未来的丈母娘来瞧病,你可得瞧仔细了,要不然......”
后面有人打趣说道,惹得街坊们一阵哄笑,石峰与夏雪那点事街坊们了如指掌,算不得新闻。
“别瞎说,没影的事！”夏雪母亲脸色不悦,回头呵斥道。
“谁瞎说了？你家小雪跟石头大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那叫啥？喔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举案齐眉......还有啥来着？喔,就这些吧！等石头毕了业就好成家了吧？”
夏雪母亲豁然起身,阴沉着脸说:“别搬弄舌头造谣,俺家雪可是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跟石头好过？你别埋汰人！”
“有男朋友了？俺不信,谁能比石头更有才华？你家小雪要是跟了石头,那可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俺家雪刚处的对象,那男的家里开大公司的,雪嫁过去还愁吃喝？”夏雪母亲不屑地说道。
“哟,攀上高枝了啊！那你还来找石头看病干啥？你闺女找着有钱的主了,让她带你去大医院瞧瞧去啊,还有脸来占石头的便宜？！”那人讽刺说道。
“谁占他便宜了？我看病又不是不花钱,你这人说话真是的......”夏雪母亲白了那人一眼,气鼓鼓地重新坐下,对石峰说道:“石头,你好好给我瞧瞧,钱该怎么算怎么算,不会少了你的。”
“对不起,这里不是诊所,也不是医院,还请你到别处去吧,嗯,也许去大医院比较合适。”石峰冷声说道。
“我给你钱！”夏雪母亲尖叫道,“抓紧看,一会我还得去做头发呢。”
石峰彻底被激怒了,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因为夏雪的事情而心存芥蒂脸面有些尴尬,但他也没想推辞掉为其诊治。可是夏雪母亲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样子实在让石峰不爽,于是石峰一时间也压制不住火气了。
“呵,有钱？有钱很了不起吗？你能有多少钱？”石峰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夏雪母亲撸了撸衣袖,故意露出金手镯,十分不屑地说道:“你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看见了没？这都是雪她对象给我买的,好几千块钱呢,就你？当个穷医生能赚几个钱？还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要钱就给别人看病,面子能当饭吃？”
“你这话什么意思？！石头给乡亲们没费看病怎么就成了死要面子了？石头这份情谊大伙会记一辈子的,日后大伙手头宽裕了也会还给石头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了？！”
“你家这才几天不跟街坊们借钱了？谁还没个困难时候？石头说得没错,这又不是医院,有钱也不给你看！”
“就是,什么人啊！指着闺女有俩钱就嘚瑟不开了......”
夏雪母亲口不择言引了众怒,街坊们纷纷指责“声讨”,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讥笑石峰给乡亲们免费看病的事。
不过夏雪母亲也不是善茬,平日里就有些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更何况现在闺女出息了,她那会咽的下这口气？
“仗着人多势众就有理？有理不在人多！还说我占石头便宜,我给他钱怎么能叫占便宜？倒是你们,舔着脸不给钱就想看病,一个个都也好意思的......”
夏雪母亲两手叉腰,开启泼妇骂街模式,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起高腔,吐沫星子横飞,那架势就是谁也不服,连墙也不扶。
“请你出去！”石峰怒声说道,“不要吵闹影响到我坐诊,你有钱也好没钱也罢,都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有一点,”石峰顿了一下,又沉声说道:“我不给你看！”
夏雪母亲楞了片刻,她还以为自己今昔非便能让石峰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却没料到石峰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石头,我跟你说,夏雪她对象在天海可是各道通吃的主,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又不是不给你钱,你较什么劲呢？”夏雪母亲厉声说道。
“你说的那各道通吃的主是不是姓戚？”
石峰正要反讥夏雪母亲,于瑞博这家伙憋不住了,戏虐地冷笑着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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