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石峰？！”两名民警挤进门来,伸着脑袋问道。
“我就是。”石峰说道。
“呵,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一瘦高个民警乐了,冷笑说道:“有人举报你非法行医,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那瘦高个扬了扬手铐,他想挤进来将石峰“绳之以法”,可惜路被街坊们堵住了,他俩根本进不了院子。
街坊们也不傻,一看架势不对,一拥而上将那俩民警赌到门口。
“原来是这小子给我点的眼药啊！”
石峰瞅到正一脸坏笑地跳脚朝里面张望,顿时恍然大悟,很明显举报人就是李济世这家伙。
来者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石峰暗中将手机递给于瑞博,朝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赶紧让你爹托人找关系。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如果石峰反抗,势必会有更大的帽子扣到他头上。
“怎么就非法行医了？俺大字不识没文化,但也辨得清黑白,石头他犯什么法了？他好心好意给乡亲们看病,这也有罪？！”
“治病救人还犯法？天底下哪有这道理？！”
“就是,这不是冤枉好人嘛,不能把石头抓走！”
“是俺老头子求着石头给大伙看病的,要抓就先抓我吧！反正我也活够了！”
街坊们纷纷指责那俩民警,刘老头一马当先地挤到了前头,拱着头跟民警理论。
便是那麻子脸民警双手叉腰,黑着脸呵斥道:“干什么？想造反？！你们这是妨碍公务懂不？再叨叨把你们一块铐起来！”
“还讲不讲理了？！你铐啊！”
“来啊,先铐俺这个老妈子......”
麻子脸的话适得其反,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街坊们“争先恐后”地涌了上去,把那俩民警一股脑推出门外。
“怎么样？”石峰看向于瑞博。
“我老爷子刚回去,已经跟他说了,正托着关系呢,咦,不对啊？我老爷子今天才从这里离开？”于瑞博察觉到了不对劲。
事情也凑巧,于健本来打算多待几天观察下于瑞博的劳改情况,可是上午的时刻突然接到电话有急事要他回去处理,于健接到于瑞博电话的时候刚到天海市。
“额......我怎么能知道？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石峰连忙搪塞。
争吵越来越厉害,那麻子脸不开眼地又说了些过头的话,彻底惹恼了街坊们。
麻子脸见势不好,有要被群殴的节奏,于是连忙跟瘦高个躲到警车里。
“你们这是袭警懂么？！是犯法的,乖乖地让那石峰出来,啥事也没有,要不然......”
“别拍玻璃！把爪子拿开！想找挨铐是不是？！”
“一群刁民！”
麻子脸一边摇着车窗一边喊道。
“把他们的车给推走了,免得在这碍眼！”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局面如同火上浇油,一下子失控了。
“一二三......”
“加把劲......一二三......”
人多力量大,男女老少一起上,警车被推得一个趔趄一个趔趄的。
“你们干什么？！停手！”
麻子脸慌了,声音都变了腔调。
开玩笑呢,石峰的家住在村前头,不远处就是一道深沟,警车要是被“暴动”的村民推下去,哪还有好？不粉身碎骨也得伤个不轻。
“叔叔大爷,快停手！这样不行！”石峰跑出来急忙喊道。
局面已经失控,石峰不能让其继续恶化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他们走一趟吧,应该没事的,该讲道理讲道理,他们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的。”石峰说道。
“石头,不能去啊！你是不知道这俩玩意有多坏,咱镇上谁不知道？仗着这身皮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正事不管一点,整天就知道吆五喝六......”
“去年俺家的牛丢了,去报警,他们连个笔录都不做就把俺轰出来了......”
“还指望他们？那还不如给菩萨多上柱香！”
“石头,这事你甭管了,本身就因我们而起,怎么能让你再受委屈？你安心在家里待着,谁也抓不走你！”
街坊们情绪激动,已经失去了理智。
街坊们知道石峰这次回来也呆不几天,如果错过了今天这看病机会,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说轻点那是关系到看病花钱的问题,说重点那是关系到街坊们的性命,所以乡亲们那肯让石峰被抓走？
而且,“人情大于王法”,这是乡亲们所认的死理。石峰是被他们央求才坐诊看病的,如果石峰因此遭受牵连,乡亲们会愧疚一辈子的。
“嘭！”
一声枪响！
一辆警车停在远处,一位壮硕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一手提着枪一手提着喇叭,身着便装。
街坊们不由得后退,“孙所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这孙子怎么来了？还拿着枪？吓唬谁呢,要不要回家抄家伙？”
“先留一半人在这守着,其他人回家拿家把什......”
孙所的鸣枪示警并未震住村民,反而使本就紧张的形势急转直下,已经有“暴动”械斗的征兆。
“冷静！大家听我说......”
石峰扯着嗓子大喊,可惜被人群的声音给淹没下去,而且还有几位街坊一个劲地把他往屋里推。
“都站好了！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孙所拿着喇叭喊道。
“社会主义国家,咱们是讲法律的,有人举报他石峰非法行医,就得带他回去审问核实,这是走程序,懂不懂？！”
“刚才你们是干什么？推警车？！知不知道这已经算是袭警了？这是要坐牢的！”
“人,我必须带走,赶紧让开！否则的话连你们一块抓了！”
孙所拿着大喇叭一个劲喊话。
“乡亲们,让一下,这是我来处理......”
这时候就显出大嗓门的好处了,跟石峰“讨价还价”的那老头挤到了前头,看样子是要“出头”。
“这位小同志......”那老头刚一开口就被孙所给打断了。
“小同志？！老头你高寿啊？今年贵庚？”孙所对“小同志”这称呼极为不满,连忙顿时阴沉了下来。
“不是小同志那还是啥？难道我还喊你首长不成？”老头笑道。
这也怨不得那老头,他不知道来者是所长,更不知道他姓孙,所以一时间也想不起合适的称呼,于是就习惯性地喊“小同志”了。
“滚一边去,别倚老卖老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孙所呵斥道。
见孙所说话不太干净,那老头的小暴脾气也上来了,不退反进,说:“你把枪收起来！枪是对着敌人的,不是对付老百姓的！”
孙所满脸黑线,被气乐了,戏虐地说道:“哟,老东西还知道的真不少啊,电视剧看多了？！这是我的配枪,这叫‘鸣枪示警’懂么？去去去,别堵着路。”孙所拿枪在老头眼前晃了晃。
“别在我眼前玩这一套,老子玩枪的时候你爹还没造出来你呢！”老头怒骂。
孙所暴怒,脸色阴沉欲滴,被个不知道从哪嘎达蹦出来的老头子当众羞辱,孙所哪能不暴怒？
“信不信我崩了你这老不死的？！”孙所抬起枪想要指着那老头的脑袋。
“啊......还给我！”
孙所还没等到抬起胳膊,便感到手腕一痛,那手枪已不在他手里。
“我先替你收着,咱先讲道理。”
老头将枪递给身后--那四名警卫早就在他身后严阵以待了。
“老东西......老人家......”
孙所恼羞成怒,正想说些狠话,忽然察觉老头身后那四位“小伙子”眼神有些不对劲,孙所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于是连忙改口“委婉”起来。
“小同志,这我就要说道说道了,”那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什么叫非法行医？为老百姓做好事哪能叫非法行医呢？老百姓过得苦啊,有病忍着扛着,为啥？还不是没钱看病？不舍得花钱？有钱谁愿意受罪？”
“讲法律我比你还懂,但也得分情况,得分个青红皂白,得多面性地看问题,”老头一套一套地说着,“就拿今天这事来说,他......嗯,就是石峰那小子,他有没有证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给乡亲们看好了病,还是免费的......”
说到“免费”这里,那老头不禁一阵肉痛,心里又暗骂了石峰几句,石峰的免费可不包括他在内。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不管白猫黑猫,拿着耗子就是好猫,所以今天这事......”
那老头给孙所“上政治课”正起劲,忽然察觉孙所没在听--孙所退后几步,接电话去了。
“老同学什么指示？咦,你消息还够灵通的嘛......”
“不行,你就别为难我了,这事有点复杂,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我也不瞒你......”
石峰隐约听到了“镇长”、“李济世”、“惠民医院”、“合伙”几个字眼。
“惠民医院是哪里？”石峰问身边的街坊。
“就是咱镇上刚开的私人医院,好像是镇长他小舅子开的,要搞什么百院连锁还是啥的,我喔,对了,好像还找过济世,听说是什么特约专家......”
“什么破惠民医院？死贵,吃人不吐骨头......”
“这样啊......”石峰顿时明白了。
那惠民医院应该是想扯李济世的名头当大旗,以便搞个“省专家坐诊”、“XX医院合作单位”等噱头,可能许诺给李济世点股份或者分红。
“难怪那李济世那么积极给街坊们看病,原来是这个原因。”石峰不禁摇头苦笑。
李济世确实有这个念头,给乡亲们看几例竖立点“威望”,以后也好往惠民医院拉人,可惜他那小九九被石峰给扰乱了。
石峰坏了李济世的好事,今天又抢了惠民医院的“客户”,李济世不举报石峰才怪呢,刚才他又给镇长去了电话,添油加醋地说了情况。
“老人家,话虽是这样说......”
孙所转回身来,刚说了半句,电话又响了。
“是,我这就把人带回去！马上......马上！”
孙所接完电话,稍微放晴点的脸立马又变得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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