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下！”石峰瞪了那老头一眼,沉声说道。
“喔,失态了......”
老头嘿嘿一笑,又坐了回去,眼巴巴地瞅着石峰,那眼神仿佛就像个孩子。
石峰不禁心里暗骂:你都黄土快埋到脖颈了,跟你拜把子？你脑子有病啊！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真是个奇葩。
“伸手。”石峰吩咐说道。
老头很配合,没再生什么幺蛾子,乖乖地把手臂放到桌子上。
石峰把了一下脉,说:“大体就那么个情况,如果想要根治,那得费点时间,得针灸几个疗程；如果仅是应付酒局,我可以先给你颗丹药吃着,只要不超一瓶的量,不会有事的。”
“一瓶？不能再多点？”老头急切地问道。
“不能！你胃有毛病,脑子......额,我是说你脑血管也有毛病,一瓶的量不少了,再叨叨让你一口也捞不着喝！”石峰黑脸说道。
“嘿嘿,一瓶也不少,行,就依你,打打馋虫再说。”老头做了个鬼脸,没敢跟石峰继续纠缠。
“不过......”石峰欲言又止。
老头一听急了,难道又生变故？于是焦急地问道:“不过什么？快说！哎呦,痛快点,别磨磨蹭蹭行不？”
“不过我这丹药可有点贵。”石峰戏虐地说道。
“你不是免费就诊么？”老头一愣。
“你不是我们村的人,所以......”石峰笑道。
“可是我是老人......”
“你有钱,还想占我便宜？我这丹药可是独一份,珍贵的很,一天一个价,而且限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我一包骨头,没肉可宰！我没钱！”老头理直气歪地说道,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老头确实身上没钱了,他平时根本用不到钱,这次前来访战友,礼品是儿子给他提前备好的,身上所带的钱也全部给了邱老头,现在穷得跟于瑞博有一拼。
“走走走......没钱你治个毛线？”石峰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老头滚蛋。
给乡亲们免费看病也就罢了,可眼前这老头分明是个“有身份”的主,还想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怎么可能！石峰是什么人？雁过拔毛的主,铁公鸡也能拔下两把毛来。
“我就是没钱了嘛！你不能这让对老人！”老头蹬歪着腿耍无赖,眼珠一转又满脸堆笑地讨好说道:“咱俩不是要拜把子嘛,咱俩谁跟谁啊？比亲兄弟还亲......”
“打住！”
石峰被老头酥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抬手示意老头闭嘴。
“那......是不是不用花钱了？”老头见套近乎招数奏效,不免得意地问道。
石峰嘴角一挑,冷笑道:“你想多了,我那么说过么？乖乖地拿钱,不然就......”石峰指指门口,那意思很明确。
“石头,要不然你先给他看吧,药费我给他出。”邱老头忍不住上前说道。
那老头一会是“大人物”模样,一会又“撒泼”,现在又叨叨着不花钱看病,惹得街坊们目光有些复杂。耽误时间是一方面,而且石峰说得也在理,给街坊们免费看病可不代表给外人也免费,看病拿钱天经地义,谁也挑不出石峰的毛病。
邱老头也不知道那老头后来到了什么级别,当年在一个战壕里摸枪的时候他还没邱老头级别高呢。
老头也确实将身上的钱给了邱老头,所以邱老头出面“付账”也是理所应当的。
“爷爷,这不该你的事,我跟他正常交易,对付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您的钱我是不会要的,您先坐着歇会。”石峰客客气气地对邱老头说道。
“没事,你不用管。”那老头摆摆手说道。
邱老头讪讪地坐到一边去了,老战友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多说也无益,先由着他折腾吧。
“来,咱继续谈谈,”石峰敲敲桌子说道,“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歪心眼,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比你再瘦的人我也能榨出油来,你？”石峰冷笑着打量着老头。
“没商量？”老头不死心低问道。
“没商量。”
石峰是铁了心要“榨油”,怎么可能“心慈手软”？有些人啊,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要不然非得蹬鼻子上脸。
“这人怎么这样啊？石头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就是,一颗药丸能值多少钱？这老头也太狗皮手了,难怪石头不给他好脸色......”
“这都快晌天了,还在那耽误时间,回家拿钱再来看啊,真是的......”
街坊们对老头有些不满了,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着。
“多少钱？”那老头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可不想成为“千夫所指”,于是问道。
石峰两根手指交叉,比划了一下。
“十块？早说嘛,我兜里还有十来块......”老头一听乐了,不禁松了口气。
石峰翻了个白眼,讥笑说道:“还差四个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你怎么不杀人？这么贵？！”老头一下子炸毛了,暴跳起来。
“嫌贵？你可以不治啊,出门左拐直走,东头第二个门,回去瞅着酒瞪眼吧。”石峰又指了指门口,不屑地说道。
“你这是黑心医生......”
老头刚想大骂,却又生生憋了回去:后面排队的那些街坊们那眼神能将他吃了。
“谁是黑心医生？不许你那么说石头！”
“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就知道胡搅蛮缠......”
“就是,那么说太过分了,石头可是打小心底善良......”
不用石峰出口,街坊们已开始讨伐那老头,与此同时那四个脑袋又不安分起来,看样子是怕老头引起公愤被群殴。
“小兄弟......”那老头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谦卑”地说道,“你看呐我确实也没带钱,能不能先赊账？放心,我不会不还的。”
“赊账？”
“对,先欠着。”
“好像你没啥信誉,赊账我不放心。你掏掏裤兜我看看,身上带了多少钱？”石峰砸吧嘴说道。
老头又不是本村人,赊账？那还不跟打水漂一个样？石峰才不上那当呢。
“没了......真就十来块钱......”老头掏着裤兜,可怜巴巴地说道。
一张五块的,几张一块的,目测也就十块钱出头,石峰顿时有些失望,看来要想来现的是不行了。
“怎么样？赊着？”老头焦急地问道。
如果没有希望也就罢了,那酒他也就“含泪”忍了,可是希望就摆在眼前,他怎能抵得住诱惑？也就是身上没钱,如果有钱的话他眼都不眨就给了,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哪有喝酒来得痛快？
石峰撇撇嘴摇头,依旧不松口,他是在盘算着“万全之策”。
“要不然我押个东西？”那老头试探着问道。
“拿来看看。”石峰饶有兴致地伸手说道。
老头皱了下眉,像是狠心下了决定,解开衬衣扣子掏出一只怀表递给石峰。
石峰瞥了一眼那怀表,接都没接:那怀表不知是啥年代的,外壳的漆都掉光了,黑不溜秋的,卖相实在是太差了,一看就是个破烂货。
石峰心里那个郁闷啊,本以为以老头这身份,怎么着那怀表也得个百达翡丽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破烂玩意。
“老班长的......”邱老头忍不住起身说道,脸色十分严肃,甚至有些凝重。
“好好收着,千万别弄坏了,否则......”那老头有些不舍地摩挲着怀表,那言语中威胁、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原来是这样......”石峰心想道。
虽然眼前这怀表不值钱,可是却应该是意义非凡,应该是那老头故去的战友所留,这对老头来说是个念想,是无比珍贵的东西,难怪那老头如此不舍。
留还是不留？石峰心中纠结忐忑。
不留,石峰确实对老头的信誉不放心；留,貌似又有些过分,那可是老头难舍的念想。
“拿着吧,要不然你也不放心不是？”老头笑道,将怀表推到石峰面前,“没事,别磕碰了就行,我会尽快赎回了的。”
既然老头这么说,石峰也就没再推辞,反正好好“暂存”就行了,石峰又不会弄坏了,他才懒得去鼓捣那破怀表呢。
“一会我给你个药丸,温水吞服,当然你自己吃了也行,半小时之后再喝酒,切记不能超过一瓶的量。”
“好,我记下来。”老头见喝酒的事有了着落,兴奋地说道。
“还想根治不？”石峰问道。
“想！当然想！”老头爆喊道,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震得石峰耳朵嗡嗡直响。
“别激动,咋呼什么？”石峰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压抑的太久了,一时失控......”老头嘿嘿一笑。
“根治可以,不过嘛......”石峰砸吧嘴又“拿捏”起来。
一听到“不过嘛”这话,那老头不禁打了个哆嗦,心肝乱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过啥？”老头颤巍巍问道。
“还能啥？”石峰眼珠一瞪,心想这老头怎么就不上道呢,然后做了个点钱的手势。
“啊......”
老头想被踩着尾巴似的尖叫起来,引得街坊们投来一堆白眼。老头彻底崩溃了,一颗药丸就得十万大洋,根治呢？老头不敢去想那会花费多少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笔巨款。
那老头不禁盘算起自己的存折来,合计着自己的家底还够不够石峰宰一刀。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警笛的声音。
“哈哈,你个黑心的小子,警察来收你来了！让你坑蒙拐骗......”老头挖苦说道。
“抓也得先抓你个老赖。”石峰笑道。
警笛的声音在石峰家门口戛然而止,人群一阵嘈杂,石峰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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