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透过窗，将温暖遍洒，季楼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游昕昕昨夜又不小心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这样的情景似乎发生过很多次，在那些他一动也不能动的日子里。
那时候昕昕也经常这样，趴在他的床边守着他睡着。那时候能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气息，但是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触碰她一下，都做不到。
现在，比那个时候幸福得多了。
季楼看着床边的游昕昕，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移动身体靠近，吻了一下她的头顶。
他能感知到身体在渐渐恢复，比之前状态更好。毫无知觉的双腿，有时候也隐隐约约有了一点感觉。
这点游昕昕堪称功不可没，她极度的耐心，细致周全。
有了游昕昕的全力监督和每天不厌其烦陪伴，他才能改了很多不好的习惯，每天按时按点吃饭休息。精神也前所未有地得到了放松。
他有一个不太好的童年，有很多阴暗的过往，身边有不少恨自己的人，经常在夜里会被噩梦惊醒。
只是有她在身边的时候，自己总能睡得很好。
有时候很累，无数的难事堆积在一起，但只要看见她的脸，心底就松懈下来，好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事能够真正难到自己。
她是自己的药，是自己的光。
季楼在清晨的阳光中轻轻低头吻游昕昕，带着虔诚，感谢神灵将这个女孩送到自己身边。
他摸了摸自己失去知觉的腿。
我会好起来的吗？
季楼轻轻摸着自己的膝盖，那里摸起来很冰冷，因为长期没有运动，双腿变得比正常人更瘦，肌肉基本都没了，偶尔会发生可怕的痉挛。据说常年残废的人，还可能发生萎缩，失禁等毫无尊严的情况。
季明煦那天骂他不是个男人，给不了游昕昕快乐。季楼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心里还是很介意的。也因为如此，那个夜在车上的时候，才格外放纵疯狂。
詹姆斯说他的腿并非完全没有好起来的希望。但什么时候能好转，能恢复到什么样的程度，谁也无法保证。甚至要做好一辈子坐着轮椅的心理准备。
一辈子坐着轮椅。永远无法以双腿直立的姿势和她站在一起。
季楼垂下眼睫，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沉睡的女孩，俯身再一次吻她。
吻完游昕昕，先是将手机静音，轻轻坐起身，打开苏烨的聊天框。苏烨以消息给他发送汇报，告诉他黎琛已经因蓄意谋杀未遂被刑拘。而季家旗下的团队在证券市场上对黎家的狙击也到了收官阶段。
黎家的股票全面崩盘，已经是大厦将倾，彻底玩完。说来可笑，黎氏发展到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在季楼昏迷的那段时间，黎家撬走了季家很多项目，急切着抢占市场，步履迈得很大，可以说是意气风发，风生水起。但也造成了资金链上的不稳。
得知季楼苏醒之后，黎琛也有过慌乱，但见季楼没有刻意去追回那些项目，这给他造成了错觉，认为季楼无力追回。
所以季楼清醒之后，才能把握机会，在这么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将黎家摧毁。
季楼阅读完手里的各种消息和财报，才将手机锁屏，轻手轻脚地放回床头，生怕吵醒身边的人。
也有一点被怕抓包，他这么早开始工作，一定会被游昕昕批评。
想到这季楼突然笑了，多少年了，都是他管理别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管过。自己好像是一个坏学生，而游昕昕是班主任老师。
被人管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似乎也并不难受。
心里空落落的那块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填上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独的，会有人惦着想着，会有人把自己放在手心里。
想一辈子都这样，让她管自己一辈子的时间。
季楼伸手拂开游昕昕的碎发，轻点了下那小巧的鼻尖，作为这几天言听计从的补偿。
游昕昕今天要去上课，早早醒来收拾好了东西。
“你在家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游昕昕叮嘱季楼，“不能久坐，不舒服了就要马上躺一会。”
季楼：“好。”
游昕昕笑了，伸出一根手指遥遥点着他，“警告你，别被我抓到。”
“好，请您时刻监督。”
语气听起来居然有一点心虚，语气和他此刻西装革履，精悍干练的模样十分的不搭。
敲门响起，是一直守在门外的李荃。
“季总，”李荃说，“季琛的父亲来了，在前楼大门外等着你，没让他进来。”
季楼：“不见。”
儿子才来过，老爹又上阵，没人耐烦面对这一家人。
“他说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幕，一定要当面告诉你。”
季楼思索片刻，“行吧，你领他去会客厅等着。”
他先送游昕昕去地下车库，让李荃领着几个妥帖的保安送上车。坐在轮椅上亲自目送游昕昕离开，才好整以暇地整整衣物，不紧不慢前往主楼的会客厅。
黎父面容憔悴，头发花白了大半，进门后他立刻冲到季楼面前，却被季楼的几位贴身保镖拦住，不得靠近。
“季楼，小琛和采薇都已经知道错了，”黎父声泪俱下，嗓音沙哑，“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
季楼坐在轮椅上，面如平湖，不动如钟。
他早猜到了会是这种场面，只是想看看黎父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说辞。
“季楼，你父亲活着的时候，我和他可是好兄弟。我黎家和你爷爷和你父母都交好，我也算是你的长辈。”黎父说，“你做事不能做得这样决绝，你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季楼：“黎叔，要说趁火打劫，晚辈还真不敢和你相比。”
黎父神色一变，他已经知道季楼要说什么。
季楼昏迷的那段时间，黎家借着季老爷子心力不继，几乎是疯狂地挖墙脚，撬走了季家无数产业。所以如今季楼这是因为这事在报复？
“季楼，你以为当凭我一个人，真的能挖走你们家那么多东西？”黎父面目扭曲地说，“你没那么蠢吧？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最终都是流到谁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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