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晨风,沿着道路那头扑面而来,吹拂在心情忐忑的几人身上,让一行人顿时放松了不少。
叶扬在后头走的很慢,他要确定背后无人追来才行。虽然此次逃离是青羽城城主一首安排的,但他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关于城墙处的守卫,李元霸便没有打过招呼。
还好,背后无追兵迹象,叶扬渐渐怀疑,方才那黑脸厮,是不是只是做了个样子,吓唬吓唬自己,便没打算真刀实枪的干?不过又一想,丝毫不像,那黑脸汉子方才的架势完全像是在拼命。
良久之后,叶扬方才快步朝前头飞奔而去,不多久后,便发现了一行人的踪迹。
二百人来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在这条不知道延伸到何处的大道上,大陆上的许多人,自打出生时起,就不知怎么会出远门,除了那些个商队成员,会在附近或是最多一两天脚程的山麓地带,采集或是收购物资,其他人则是将旅程完全放在了玄境之中。
对于这宽阔的道路,不知道是何时出现在此处的,很多年依然如此,只有少量的人才会知道路的前头是何处,再远一些的地方便不知晓了。
洛兰山脉是广袤无垠的,大陆整个连为一体,不知道这山脉是何时衍生而成的,也许在叶扬出事的那段时光里,就已经缓缓孕育出了这道山峦,此后数个城市以及小型国度,便沿着洛兰山脉相衍而生。
很快,叶扬便走在了队伍的前头,这样一小队人马,若是真有心跟随自己,那将是自己大业兴起的第一步,叶扬自然是万分激动,在前头直接拦下了众人,吩咐大家伙儿在路边休息。
天色忽然又暗淡下来了,叶扬知道,是天即将破晓,拂晓前总会有一段时间的黑暗。
静坐了片刻,叶扬方才起身,面对着一众人群道:“大家能逃出来,实属不易,待会儿上山抓些凶兽,我再去备些美酒,便在山林之中,咱们庆祝一番!你们说,好不好!”
“全听小兄弟吩咐!”叶扬的话还未落音,距离叶扬较近的汉子,便立马开口赞同道。
紧接着呐喊声连成一片,大家伙儿都积极响应着。
叶扬见此状,顿时欣慰不已,顿了片刻,叶扬的微笑渐渐收敛了些,忽然正色道:“方才在牢狱之中,大家伙儿见我眼瞳生出绿芒,便觉得奇怪是吗?我说过,等出来之后,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兄弟,无须解释了,我们相信你不是死灵族!”又一个念过三十的汉子开口朝叶扬喊道。
叶扬对那人的信任,自然很是感动,然而残酷的现实,却不得不让他与这份感动擦身而过,片刻之后,叶扬声音有些僵硬道:“让各位失望了,我本就是个死灵族!”
“啊?什么?他是死灵族?”
“怎么会这样,他还真是个死灵?”
仅在一瞬间,不少逃出的人犯,皆站了起来,彼此间窃窃私语着,对叶扬进行着议论。更有不少人,看着叶扬的目光,已经变得炙热不堪了,那双目中带着浓浓的怒火,似乎随时都可能反目。
存在于人族与死灵族之间的隔阂,并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说的清的,叶扬明知道会这样,但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了,因为他需要赢得这些人的信任,纵使终究不能被理解,也一样要告诉他们实情。
“各位能否容我把话说完?”叶扬这一句话,带着万分的诚恳,那些人原本并不愿再听叶扬多说,但考虑到他救过众人脱逃,方才安静了下来。
叶扬见众人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心头再度涌上了信心,至少这些人肯给自己机会,就意味着,他们对死灵族的怨恨,并不是完全盲目的。
“谢谢各位!”叶扬眼瞳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思量了片刻,方才道:“你们与普通人不一样,你们经历过这世间的黑暗,经历过冤屈,在死亡门前走过一遭。若不是今日得以逃脱,恐怕永无翻身之日。”
那些人听着叶扬这一番话,无一人有反驳之意。叶扬说的没错,他们的确经历过这些,彼此也都知道,若不是今日被叶扬所救,他们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意欺瞒你们,方才我分明可以否认我死灵族的身份,来换取你们的信任,但我没有,这是为什么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仅有少量的人,开口回答着,声音极为稀疏,一声响起,很快散落。
“因为我的血!是热的!”
“什么?这不可能,死灵族的血,怎可能是热的!”
“不可能,死灵族都是冷血的,怎会有热血的死灵族?”
叶扬的话一脱口,立马便惹起了一连窜的议论,议论声很快便蔓延开来。叶扬见众人完全沉浸在这议论之中,便没有再说下去,反而从戒子中摸索了一番,取出匕首拿在手中,而后道:“既然大家都不信,不妨来证实一下。”
“嗤啦~”
叶扬说笑间,握紧匕刃在手心之中,猛然一扯,一道伤痕随之而出,叶扬没有丝毫眨眼的动作,径直朝前走过去,对着方才开口响应自己的那位汉子道:“老兄,我的血是冷是热,一试便知!”
那人先是有些呆滞,而后目光缓缓移到叶扬的右手之上,缓缓伸手,试着去触碰叶扬的手上的血液。这厮很是犹豫,半晌都不曾碰到叶扬那滴撒的血液。见状,叶扬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掌,二人掌心相对,紧紧握在一起。
“现在呢?热的还是冷的?”叶扬满色平静的看着那厮。
“热的!是热的!”那厮说话间,竟有些兴奋,还回头朝其他人喊道。
边上还有些人不信,纷纷上前触碰试探,结果都证实了这一点,叶扬体内流动着的是热血。
“大家一定很奇怪吧,我的血为何是热的。”叶扬说话间,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但只是稍纵即逝。
那些人表情上表示的确是这样,他们都很好奇这一点。叶扬见状,一张不过二十来岁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沧桑之感,低声沉气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很多年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么多的战争,没有玄之力,没有死灵力,没有战争,没有屠戮,也没有玄境!”
“那时候,有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在一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一次意外,自那次意外之后,这少年,便永远的长眠在了地下。也许正是从那时候起,才有了死灵族的出现。”
“一千多年过去了,少年竟奇迹般的苏醒了......”
叶扬说了很多很多,说的自己的眼角,在不知不觉间也有些湿润了,这还是在现在,若是放在一年前的叶扬身上,叙述完这些,叶扬早已经没有力气再站在这里,他会像个孩子一样痛苦流涕,事实上,他本就是个孩子。
那些人像是听着某个离奇的故事一样,听完了叶扬叙述的整个过程,从一个死人,变成骷髅,从地下爬出来,再到重铸血肉之躯,可是从头到尾,那少年一直都还存有作为人类的一颗热心,和一个人类的全部意识。
“那个少年,正是我自己。”叶扬说到最后,终于将事情的真相全部移到了自己的头上。聪明点的人,也许早就猜测到了,而其他人,则是在叶扬说了这句话之后,才一脸恍悟之色。
“真是离奇的遭遇。”不少人这样议论着。
“我之所以会跟大家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对你们完全的信任,并且,我想告诉你们,并不是所有的死灵族,都是冷血无情的,他们有身不由己之处,他们之中也是有良知未泯的,只是人族与死灵族之间的仇恨,迫使他们不得不与人类成为敌对关系。”
“小兄弟,我之前,有些冲动了。”一汉子站起身来,有些羞愧的对叶扬表明了歉意,紧接着,又有不少人陆续不断的对叶扬表示歉意。
叶扬这才感觉到,自己将事情的真相完全说出来,不但自己轻松了许多,心里好受了许多,就连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也真的有所改变了,这是叶扬最希望的结果,居然真的就这么实现了。
“那么现在,我想说的是,你们在牢房中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叶扬说着,嘴角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不少人看在眼中,瞬间心头一咯噔,聪明的家伙,立马察觉自己中了套,眼前这小子太精明了,就这么给自己套住了。
“这......”不少人开始犹豫了,在监狱中是没有想到真的会逃出来,那时候说的话,真的能算数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必如此扭捏,惺惺作态。我等承蒙叶大哥相救,如若不然,也不会有重见天日之机会。如今,城也回不去了,除了联合起来大干一场,还有别的选择吗?况且,叶大哥待我们这般信任,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吗?”林泽站起来,铿锵有力的说出这么一番话,字字珠玑,极为豪迈!
叶扬欣慰,言笑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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