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玉衣,金缕玉衣就要出现了。”
深呼吸两口气,林沧海推开了最后一道木门。
木门打开的一刹那,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无尽的黑暗之中,两道昏暗的灯光在中间交汇,一具黑漆描金的棺材赫然摆在最中央,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与我们相遇了。
棺材我也见过不少,可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口棺材特别诡异。
鼻大炮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鼻子里“咕噜咕噜”跟开了锅一样。
他刚要迈步进去,林沧海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大炮,沉住气,别坏了规矩。”
鼻大炮这才反应过来,忙说:“哎呀,规矩可真多,香炉和烧纸,焚香等物都是超子拿着,谁知道扔哪里去了,繁文缛节的,我看就免了吧。”
“这一行,对墓主人的尊重是最后的敬畏,无知者无畏,无畏者必遭横祸。”
看林沧海额头上又浮现了青云,鼻大炮没敢继续狡辩,嘀咕了一句,好像在说都他娘的把人家坟墓挖了,扯这些没用的有球用。
虽然没有任何祭祀用品,但林沧海还是领着我俩对墓主人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先人在上,我等今日到此,无意冒犯,只为求财,还望海涵。”
鼻大炮的声音很跳戏,就跟被老师罚读课文的学生一样,有点不情不愿的。
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林沧海左右看了看,对我俩说:“准备开棺。”
鼻大炮提着油锯走了进去,那架势跟美国伐木比赛里的参赛选手一样,动作大开大合,看着都悬,我真担心他把自己给误伤了。
“小心点。”我提醒了一句。
鼻大炮也没回话,一只脚撑着地,另一只脚踮起脚尖,用膝盖托着油锯,缓缓的顺着棺盖下面的缝隙溜缝。
锯末横飞,他眯着眼睛,全情投入。
“光廷,咱俩分头找,看看有没有表明墓主人身份的信息。”林沧海说道。
秦汉时期,墓志铭还没有出现,想要揭晓墓主人的身份之谜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历史文献,二是墓砖墓石。
第一种方法已经尝试过,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方法了,所以能否顺利找到墓砖墓石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和林沧海正在仔细寻找,突然,“嘎啦啦”一声响,火星子直冒,油锯的马达声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就看见链条甩动,鼻大炮“哎呀”一声把油锯扔了,两腿夹着手腕,痛苦的叫了起来
“大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妈的,有钉子,油锯崩了,打到我的手了。”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一看,链条都断了,油锯算是彻底报废了。
此时的鼻大炮一头冷汗,牙齿咬的“咯咯”响,蹲在地上抬头望向了我。
“哥,我胳膊断了。”
“啊?快让我看看。”
我闻言大惊,伸手去拉鼻大炮。
“哎呦,慢,慢点。”
鼻大炮缓缓的把胳膊抬了起来,小臂三分之二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切口,皮肉外翻。
从这里往下,整条手臂全部都被鲜血染红了,跟被扒了皮一样。
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滴落,惨不忍睹。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试试还能动吗?”
鼻大炮试着握了一下拳头,虽然能动,但鲜血瞬间就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林沧海看了一眼,转身走到一个人俑旁边,“砰”的一声,用枪托将人俑的脑袋敲了下来。
“大炮,夹在腋下。”
鼻大炮照做,血管被挤压,出血量逐渐减小。
上次在甘肃住院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墙壁上有宣传急救知识的海报,上面就有介绍外伤出血包扎的方法。
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拿绷带从近心端向远心端缠绕。
先从大臂缠了两圈,然后一圈一圈绕向伤口,每一圈都压住上一圈的三分之一,缠到伤口的位置我加了一些力气,使裂开外翻的皮肉再次聚拢。
整个过程,鼻大炮疼的冷汗直流,浑身都湿透了。
“好了。”
鼻大炮试着活动了一下,五官拧成了菊花。
“哥,可以呀,挺专业的,什么时候学的?”
“你跟小护士吹牛逼,说你在西京城没有叫不开的衙门口的时候。”
完毕,我又对林沧海说:“大炮伤势很严重,必须立刻送到医院去。”
林沧海点了点头。
我刚拿起对讲机,准备让张玲在洞口接应,可还没来得及摁下按钮,鼻大炮直摇脑袋。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金缕玉衣。”
“你的伤势很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这条胳膊恐怕就保不住了。”
“不,我不走,我铁胃命硬,没事的。”
“疯了吧你,不要命了。”
这时,林沧海也担心的说道:“就听光廷的吧,万一有个闪失,后悔就来不及了。”
鼻大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沧海,目光坚毅的说了一句话。
“除非我灭灯。”
我摇头道:“既然这样,你每个小时提醒我一下,要松开十分钟左右,否则你这条胳膊可能就由于供血不足坏死了,要是那样的话只剩下截肢了。”
一般来说,棺材两侧的棺板和棺盖是用榫卯结构连接的。
两侧棺板上各有一道滑道,棺盖上有暗槽,两头就是榫卯结构,棺盖一旦推进去就能听见“嘎达”一声,榫卯锁死,再加以三寸方钉封棺,更加牢固。
这种方钉因其顶部有一个很大的覆斗型盖子,也被称作大帽盖。
大帽盖砸进去以后顶部会嵌入棺材板子,不留任何缝隙,就是想撬都没地方下手。
林沧海说道:“光廷,去把破拆器拿来,先把大帽盖起开。”
“行,我这就去。”
答应了一声,我就掉头回去拿破拆器。
当时,在拆除门槛之时,鼻大炮拉了拉帆布提包,卡在了缝隙里面,他一心记挂金缕玉衣,就放在那里没拿。
走回去之后,我弯腰蹲了下去,伸手去摸帆布提包,摸了半天,居然没摸到。
“怪了,明明就放在这里了。”
嘀咕了一句,提了提裤腿,跪在地上,撅起屁股,侧着脑袋看了进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突然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明明记得帆布提包卡在了缝隙里面,可是竟然被诡异的挪到了一边。
是谁动了帆布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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