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抬起眼眸,不亢不卑地行礼:“云苏见过尚书大人。”
“本官可不敢受你的礼,传你过来问话,你带着这么多镇北军一起来,是给我刑部下马威吗?”
季礼眼神冷肃,不悦地质问。
“大人误会了,刑部贵为朝堂六部之一,上承君令,下掌刑罚,我不过是一介平民,怎么敢给刑部下马威呢?”
云苏神情坦然,又带着一丝无辜,“事实上,这些镇北军不是我要带的,是周管家非要带来护送我的。”
季礼眼皮子一跳,看着恭敬站在她身后的周管家。
周管家站出来,谦逊地解释道:“还请尚书大人见谅,云姑娘是我们王爷未过门的王妃,昨晚王爷病情加重,多亏了云姑娘彻夜照顾,才让王爷转危为安。
又听说云王府出了大事,我们王爷也是担心云姑娘的安危,才叫老奴多带些人手,一路护送姑娘。”
言下之意。
这都是我们王爷命令的,跟云姑娘无关,你要怪就怪我们王爷吧。
季礼顿时噎住了。
尚书是一品官职,可镇北王……是亲王啊!
而且是手握重兵的实权派亲王。
别说是派些人到刑部大堂来,就是派人到他家里溜达一圈,他也不敢质问啊。
“皇兄昨夜病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父皇还派了好些太医过去,情况好似挺凶险的。”
五皇子眨了眨眼睛:“这才过去一夜,皇兄的病情好转了吗?”
三皇子闻言,不动声色地看过来。
君长渊的身体状况,一直是皇帝、太子,甚至三皇子重点关心的问题。
要真是病危凶险,那倒无妨,可如果他的病情好转,那可就不妙了……
父皇要是知道了,只怕是要气上加气,更添不快了。
三皇子微微蹙起眉。
周管家仿佛没发现三皇子略带深意的眼神,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多亏了皇上赐婚,钦天监有吉言说,云姑娘的八字对我家王爷大有好处。
昨天下午,多名太医轮番会诊,眼看着王爷就要不好了,老奴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就把云姑娘接了过来。
说来也是神奇啊。
云姑娘刚到府上,王爷的情况就稳定多了,之后她便寸步不离地守着王爷,直到天亮时分,王爷就转危为安,现在都已经能下床了。”
三皇子:“……”
五皇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有这么神奇?”
“可不是吗?连太医都说是奇迹呢。”周管家笑眯眯地说道,“钦天监看的八字可太准了,这都要感谢皇上,给我们王爷选了一位好王妃!”
“咳,咳咳……”三皇子刚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冷不防被呛住,神情隐隐扭曲了下。
父皇的赐婚是什么意思,外人或许不懂,他还能不知道吗?
什么八字相符,遇难呈祥。
不过是钦天监照着父皇的意思瞎编的,但是听镇北王府这意思……难道还真说中了?
周管家又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拱手道:“两位殿下,季尚书,不瞒你们说,云姑娘现在可关系到我们王爷的性命安危,她要是有点什么闪失,让我们王爷可怎么办呢?
因此,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王爷特意派了几队镇北军跟着,免得有小人作祟,害了我们未来王妃。”
季礼:“……”
他有种被人指桑骂槐的感觉。
但是周管家说得合情合理,他又不好反驳什么。
“这么说来,确实是应该。”五皇子一本正经地点头,起身走到云苏面前,围着她转了几圈。
“照这么看,钦天监那些老头子还是有点本事的,说能冲喜就真能冲喜?我以前还当他们满嘴胡说八道,骗傻子来着。”
云苏面无表情,心想,这可不就是在骗傻子吗?
周管家义正言辞:“皇上说钦天监可信,我们镇北王府自然是信的。”
这就是拿皇帝的话去堵人嘴了,你说冲喜是假的,岂不就是说皇帝在骗人,打皇帝的脸吗?
三皇子脸皮发僵,实在听不下去,提醒道:“季大人,该问正事了。”
季礼这才反应过来,掩饰性地咳嗽一声,语气比之前缓和多了。
“云姑娘,本官派人叫你过来,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问问昨天晚上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
云苏回答道:“昨天晚上吗?我一直在镇北王府,照顾我‘病危’的未婚夫,寸步不离。”
季礼又问:“可有人证证明?”
“有啊。”云苏对答如流,“我未婚夫病得厉害,全王府的下人、侍卫都知道,还有陛下派来的十几位太医在场,他们都可以证明,我一直在镇北王的床边,从未离开过。”
顿了顿。
云苏还补充道:“对了,昨天后半夜时,皇上担心镇北王的病情,还派了两个太监来探望,季大人不信的话也可以进宫问问。”
这人证实在太多了,也太充分了。
季礼无话可说,只能问道:“那昨晚关于云王府中的事情,云姑娘可有听说?”
云苏想了想,很无辜地摇摇头:“我一晚上都在镇北王府,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现在你总该知道了吧?”三皇子冷不丁地质问道。
他眯起眼眸,声音透着一丝寒凉,“你父亲苏明昌,与你二弟苏耀祖,涉嫌盗窃皇家至宝,现在已被押入天牢严刑审问,云王府被禁军封锁,惶惶不安。
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严重的罪名。
我怎么觉得,云姑娘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呢?”
三皇子是个很敏锐的人。
当然,这也跟云苏没有多掩饰有关,被他察觉了她的真实态度。
她是真的一点不害怕,也完全不担心自己父亲和弟弟的安危,甚至还能微笑坦然地站在刑部大堂里。
面对审问对答如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破绽。
这不是一个粗鄙无知、鲁莽无脑的蠢笨废物该有的态度!
云苏闻言歪了歪头,看着神情冷厉的三皇子,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三殿下怎么知道,我心里不担心、不害怕呢?父亲和弟弟犯下大错,被打入天牢,我从头到尾什么也不知道,刑部召我来问话,我就来了,问我什么我就答了,难道非要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才能表现出我心里的惶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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