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党委副书记阎孝国的秘书吴勇,隔着窗户就看到韩漪芸陪着秦天元过来了,向阎孝国耳语几句,阎孝国稍作思量:“有韩漪芸陪着,不好太撅他的面子,我避1避吧。你用老法子支应1下。”
“好,”吴勇说道,“政法会议室在召开专题会议。”
阎孝国点点头,出去了。
见韩漪芸和秦天元到来,吴勇笑脸相迎,端茶倒水,很是殷勤。
秦天元心想阎孝国军转干部出身,在他面前,不能脓包势的。本来面目严肃,拿出了气势,这边阎孝国却不在,吴勇对自己笑脸相迎,礼敬有加,正如1拳打在棉花上,石沉大海,而那吴勇的笑容如有魔力,秦天元只得尴尬1笑,问道:“阎书记不在么?”
吴勇不答,反问道:“怎么啦,秦支书有事吗?”
秦天元把砂石料款项的事说了,吴勇惊讶道:“是吗,有这种事,我1点也不知道。”
说完,端坐瞧着秦天元。
这句话并未提出实质性解决方案,说如未说,十足十是句没用的废话。秦天元见对方打起太极,脸色渐渐阴沉,吴勇倒也真不敢惹这个同样军人出身的村支书,笑道:“这件事我并不知情,阎书记1直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大概也不是他的首尾。要不你去问问李乡长?”
乡长李文华办公室。
不料李文华早得了招呼,见秦天元进来,手中仍旧拿着文件,眼睛向秦天元看也不看,冷冷说道:“怎么,你有事?”
人在屋檐下,秦天元不同于此地土生土长的支书,只得忍着怒气把乡政府截留高塘村砂石料补贴的事说了1遍,李文华放下文件,说道:“就为这个,你就巴巴地跑来了?”
看着对方满不在乎的模样,秦天元真想照着这张肥白胖脸迎头掴去,他再次压抑怒火,说道:“听您的口气,好像把4万块钱不当1会事儿,既然这样,就请您发还给我们村吧。”
乡长显得很不耐烦,格于韩漪芸的面子,却不好发作,想了半道:“这都是按规矩办的事,都是有纪律的,秦支书,是这,你初来乍到,慢慢就明白了,这件事等再研究1下,有了结果会通知你的。”
他左1个“规矩”,右1个“纪律”,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更加暴露心虚,至于“等再研究1下”,更是滑得脚不沾地,试想,这句话连主语都没有,等“谁”再研究1下?后续找谁去追研究结果?
彼时秦天元虽不明白此中门道,但也估摸出李乡长还是在打太极,他怒气上冲,终于忍耐不住,起身说道:“好,既然您不能做主,我还是去找阎书记吧。”
“站住!”李乡长终于找到了发作的由头,站起身来说道,“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我看,乡里真是把你们这些人惯得没个样子了,我说,你们村的钱,乡里会慎重考虑的,你信不过我?”
来硬的,秦天元反而可以放开了,他定定地看着李文华,1字1顿地说道:“不是信不过你,是本村需要这笔钱,没办法等你们又是研究,又是走流程的。”
李文华只是要搅黄秦天元索要被截留款项的事,乐得趁机把水搅浑,以便此事不了了之,于是仍旧借题发挥道:“我堂堂乡长,说出来的话在你那就这么没分量?”
秦天元冷笑道:“区区乡长,似乎还够不上''堂堂''两个字,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谈的是正事,你给我个日期,到底什么时候把截留的款项退给我们?”
李文华心想,这小子思路清晰,难以带偏,倒真是个人物。这1冷静,再退1步细想,截留款项是姓阎的定的,我何必替他趟这浑水?
况且,韩漪芸1直静静地站在这小子身旁,神色之中显然有回护这小子的意味,更不可不虑。
言念及此,他1拍脑袋,已是换了副神色,摆摆手让秦天元坐,秦天元木然不动,李文华笑道:“秦老弟,明人不说暗话,财政权、人事权都是1把手抓的,截留4万元钱,是多大的事,我就算有这个心,我有这个能耐吗?”
既然逼出了实话,秦天元也醒悟到,自己当场顶撞乡长的莽撞行径,无论如何不值得骄傲,于是也改了口气:“李乡长,我为了村里的款子,刚才有些激动,您别见怪。”
李文华瞧瞧韩漪芸,笑道:“怎么会?”
至此,李、秦2人握了握手,秦天元辞出,2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1样。
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去找阎书记。秦、韩走到政法会议室,吴勇忙不迭跟过来,大声说道:“秦支书,阎书记在参加政法专题会议,还得开很久才散会,要不你先到办公室坐坐?”
这1声音量很高,引得各办公室的人员纷纷向这边张望。
秦、韩跟着他向办公室走去,秦天元猛地醒悟:面对面说话,何必说的这样大声,这是向政法办公室内的阎孝国传递消息!
秦天元转身返回政法会议室,见阎孝国恰从政法会议室走出,忙迎上去,正要开口,阎孝国摆摆手,示意自己县里有会。在秦天元的目光中,登上了车,出了乡政府。
还是叫阎孝国“跑”了。
这时,背后1个声音风凉道:“还是你有本事,敢来催逼阎书记,嘿嘿。”秦天元转头看时,1闪窗户“砰”地关上。
秦天元淡淡1笑,拦住了要冲过去理论的韩漪芸,示意回头慢慢追索款项不迟。
回到村子,会议室烟雾弥漫,高繁荣紧锁着眉头抽烟,他已经知道了乡政府截留部分资金的事儿,询问秦天元这次去向乡政府“讨要”的结果。
秦天元把过程原原本本向高繁荣说了,高繁荣磕打磕打烟锅子,觉得十分神奇:阎孝国可是出了名的硬手腕,放在平时,截留就截留了,谁敢去堵他的办公室,而眼前这毛头小子竟然不仅去堵了,而且堵得阎孝国落荒而逃,这是为啥?
猛地,高繁荣瞧着韩漪芸以及外面的桑塔纳,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喟然1笑,接着说道:“还有件事,跟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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