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漪芸是跟着母亲姓的。
而郑山河，是“山河矿业”的老板，其财其势，更强过韩永毅，是本县第2大“财主”。
韩漪芸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郑山河眉宇之间的疙瘩却依然舒展不开，韩漪芸跳起来，撅着小嘴说道：“怎么啦，耽误你谈生意啦？你怎么不跟…跟人家说话？”
郑山河站起身来，笑着向秦天元伸手：“别见笑，我把女儿娇纵坏啦。”
秦天元感到握住自己的手极有力量，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听到“高塘村”3个字的时候，郑山河脸上明显有些异样，说道：“你们高塘村人可真能耐。”
高塘村是挂了名的穷村，郑山河却是堂堂山河矿业老板，县里财雄势大，分明是两个世界，怎么会扯上关系？
秦天元问道：“不知道郑老板您这话从何说起？”
韩漪芸不悦道：“什么劳什子‘郑老板’，秦天元，你叫我爸1声叔叔，委屈你么？”
秦天元笑道：“就怕有点冒昧。”
郑山河往常见人，来者不是上来1顿乱捧，就是不经意中乱套近乎，搞得郑山河应接不暇。而眼前这个秦天元面对自己无声的威压，举止得体，不卑不亢，沉稳有度，也不屑于顺杆儿攀附自己。对这样的年轻人，郑山河倒来了1点点兴趣。
郑山河笑道：“不会的，你是小芸的朋友，叫我声‘叔叔’，哪谈得上冒昧？”说着，招呼秦天元在沙发上就座，他自己也没回自己茶台后的大皮椅，而是在秦天元对面沙发上坐了。
这是较高的礼遇了，韩漪芸心里开心，搂着郑山河的脸亲了1口，郑山河说道：“好啦好啦，去替我们倒杯茶来。”
韩漪芸松开老爸，顺势朝秦天元使个眼色，悄悄说道：“钱的事，砂石料。”
韩漪芸转身倒茶，郑山河说道：“最近道儿上有个叫高昌盛的，原来是高塘村人，你知不知道？”
高昌盛？
不认识，等等，高繁荣，高昌盛，繁荣昌盛，难道是高繁荣的兄弟？
但未经证实，秦天元只得说道：“这人我没听说过。”
韩漪芸端了茶来：“爸，人家才刚到高塘村上任，这才第3天。”
郑山河说道：“这个高昌盛，原来是也是倒腾砂石料的，跟着人家沾点边角利益，最近壮得厉害，围了1片山，开采起贵重石料来了。那片山跟我山河矿业的矿山有重叠，这不，刚刚那两个人，就是高昌盛派来跟我‘谈判’的。”
“小秦果然不知道这件事，看样子，这并不是高塘村的意思，既然不是村里的意思，我就好放开手脚去做了。”说着，郑山河转了话锋，“小秦，你来见我，我很高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关于向他借钱购置砂石料的事，秦天元心里想了无数次，但真到了人家面前，1面之缘，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张嘴了，几次都把话咽了回去。
韩漪芸干着急，索性替秦天元把他的想法说了。
听到秦天元想打个时间差，趁低价囤砂石料备用，郑山河心里忍不住赞赏，嘴里却说道：“孩子，你想法是好的，这点钱也不是什么大意思，借给你过过桥，也没什么。可是，你终究实际经验太浅，按照你的想法，是办不成的。”
韩漪芸嘟嘴道：“亏人家1口1个叔叔地叫着，你不愿意借钱给人家，就直说。”
“郑叔这样说，必然有其道理，”秦天元想了想，“但我还没参透这其中的道理，请您教我。”
郑山河满意地点点头，喝口茶清清嗓子，说道：“这件事要站在砂石厂的角度去思考。首先要明白1个前提，砂石料挖掘有资源部门限制，砂石料每年采掘多少，是有配额的，低价多卖1立方，高价就少卖1立方，你想趁低价囤积，他想高价卖货。那怎么办，只能把砂石料集中到最火热的时期，也就是各村防洪，需求量大的时期去卖。你别看现在标价低，那是为了把均价轧平，所以……”
“所以，我现在即使拿着现钱，真金白银地去买，他们也不会卖给我的。”
“对，”郑山河拍拍手掌，看了女儿1眼，又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秦道，“孺子可教！”
秦天元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就在离县城不远的砂石厂，就敢于这样明目张胆地搞垄断行为，他紧攥着拳头：“这帮蛀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举报，我要举报他们。”
郑山河等秦天元稍稍平静，说道：“当然可以举报他们，我也相信，这件事深究下去，他们会得到应有之报。但我问你1句，你的初衷是什么，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秦天元脱口而出：“第1，囤砂石料，为防洪早做准备；第2，低价买入，替村里省钱。”
“很好，”郑山河点点头，“那么，你还有多长时间呢？”
今天是6月份最后1天，明天7月份1开始，砂石厂就会抬高料价，还有最后1天时间。秦天元陷入了沉默，良久，说道：“今天是最后1天。”
郑山河笑道：“所以，这最后1天，你准备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还是举报砂石厂，跟他们较劲？”
清晰的目标，明确的思路，不为其他事物所干扰，这样的人，两个字：睿智。
“我明白了，”秦道，“谢谢您的教导。”
“不忙，”郑山河摆摆手，“你既然明白了，我倒要问问你，如果今天从砂石厂买不到料，下1步，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去别处寻找砂石料，达成第1个目的，囤砂石料，为防洪做准备。”
“好，好！”郑山河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孺子可教。”他说着，站起身回到茶案上，拨通了大哥大：“喂，老吴，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欠你顿饭……你这怂，别扯犊子，1码归1码，欠你1顿饭，下次请，好，就这样。”
“好啦，”郑山河放下大哥大，看看表，说道，“小秦还没吃饭呢吧，正好陪我吃顿便饭。”说着，看了闺女1眼。
韩漪芸眨巴着眼睛跑了出去，郑山河爽朗1笑，拉着秦天元到了餐厅。
1楼等着见面的人面面相觑：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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